屬實無聊。
千乘對進後宮也興趣乏乏,思及在外拼殺的将士,索性命宮人擺了小壇祈福。
今夜群星璀璨非常,千乘不懂星象,就當它是個好兆頭,拜上三拜。在殿中枯坐片刻,突發奇想,要看看宮人如何處理撤掉的供果。
千乘一條腿邁進東廚,衆人都驚訝得停下手中活計,回過神給陛下見禮。千乘揮了揮手,他又不是沒進過夥房,說來也是他自從稱帝,就很少在軍中久駐。
詢問侍女将供品存在哪庫,千乘推門而入,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今日直覺不錯,果真有隻“小老鼠”會來偷吃。
放輕腳步徑直走向長桌,咀嚼的聲愈發清晰。千乘把桌布一掀,仆蘭悔被吓得一震,看清他的臉後,艱難吞咽下口中食物,發出僅二人可聞,“咕”的一聲。
知曉仆蘭悔實為男身,千乘不再憐香惜玉,拎着領子将人提了出來。
仆蘭悔不敢動作,兩手并在胸前,着實像被拿住後頸的貓。千乘按了按眉間,上次分開時發誓铮铮,仆蘭悔膽敢再現身,就當場送他去見仆蘭亭。當下卻不是仆蘭悔主動招他,而是千乘自己送上門的。說到底,千乘還是做不到斷然決然。
“這是獻給神靈的貢品,誰允許你吃的。”
千乘語氣冰冷,仆蘭悔又咽了一口口水,怯懦道:
“沒人允許,這樣沒人碰過,沒馊沒壞的東西,是不會給我的。”
“好歹是個女兒家,怎麼成日猶如碩鼠畏畏縮縮,舉止鬼祟。”手上把仆蘭悔放回地面,即不忍心殺,又無法尋常看待,千乘幹脆将錯就錯,将他當女孩。
“平日一口好飯沒給你?”千乘又問,仆蘭悔連連搖頭,有些澀然對對手指,說:
“有是有,不過我總吃不飽,太饞...陛下,莫怪他人好不好,是我自己潛進來偷吃。”
邊說邊瞟千乘臉色,他依然闆着個臉,仆蘭悔立馬豎起三根指頭。
“皇天後土,我再也不偷,再也不亂吃,好好當個淑女,進退有節,舉止有度。”
千乘仍一言難盡的盯着他,仆蘭悔又翹起兩根手指:
“要不,陛下,擊掌盟誓?”
“哼,巧言令色”千乘抓過他的手,将人帶回寝殿。仆蘭悔從未見過如此寬大的屋子,眼珠亂晃,礙于千乘,不敢妄動,直到千乘拉他坐下。
四碗點心被推至仆蘭悔面前,千乘舉起竹簡,隔開二人。過了一會,見仆蘭悔仍未開飯,放下卷宗。
“陛下,是要賞我還是罰我?”
“補給你,朕治下物産豐饒,國力雄厚,還能短你吃食?”
“陛下,未曾有欠于我,真的隻是我嘴太饞…”
千乘瞟仆蘭悔一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千乘在他那個年紀就被父親抓着錘煉武技,每日恨不得吃下一頭牛。仆蘭悔…能爬上比他高十倍的樹,想來是沒差的。
“吃”
“陛下…”
“諾大江山,容不下你個娃娃不成?”千乘低語,像強調又像脅迫。
“陛下,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仆蘭悔摸着肚子,面露難色,為了增加可信度,擠出了一個泛着葷味的嗝。
恐怕比千乘吃得還多。千乘側臉憋笑,仆蘭悔意識到此刻行為着實稱不上淑女,以袖掩嘴亦于事無補,氣餒的鼓起臉頰。千乘一看過來,仆蘭悔又揚起笑臉,複抿嘴,匆匆藏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