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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日落之地。
一名粉白衣裳的少女正輕盈地飛行在天際,夕陽給她的輪廓鍍了層燦金,衣袖飄拂間恍然如天上仙子。但若細細看去,便知她飛行的秘訣在于後背的兩對蜻蜓羽翅,那是飛行符所化,近乎透明,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這裡已經距仙霞派千裡之遙。多虧仙霞派掌門給她的縮地旗,才能縮地成寸,瞬息到達,省去奔波之苦。可惜這種旗子産出不易,也隻拿到三支之數,不然她真想多弄些用來趕路。
到了。
江南煙降低些高度,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被昏黃霧氣籠罩的山谷,山巒疊嶂,怪石嶙峋,遠處地平線處延伸出一支河流,彙入谷中積成一片橙黃的、熱氣蒸騰的湖水。火紅的夕陽有一半沉入地平線下,影子映在湖中,倒像是沉入湖裡一樣。此地因鳳凰栖息,氣候異常炎熱,隻在外圍,就能感到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難以忍受。
這裡,就是旸谷。谷中心那個大湖,就是鹹池。
“怎麼不見那妖獸炎凰,它不是栖居于此嗎?”江南煙在湖上飛行了一陣,連一根鳳凰羽毛也沒發現,心裡滿是疑惑。想問問白露,也無回應,這才想起白露三日前已告訴過她,因為要修煉秘法,這段時間無法分出心神關注她在外面的行動。
那便在此等等看?江南煙想了想,炎凰可能去别處覓食了吧,但日落之後,它總是要歸巢的。
對了,巢穴!為何此地不見有鳥巢的存在?江南煙打量着波平如鏡的鹹池,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微微晃動。
這時,不知何物在水底金光一閃,吸引了她的注意——莫非……這炎凰将巢穴建在水下?這個猜想令她激動不已,果斷抽出一張避水符貼在腰側,試了試水溫,比普通溫泉熱上一些,不過,尚能忍受,遂深吸一口氣,往水裡紮去。
然而,當她踏入鹹池的那一刻,一股奇異的波動随湖水傳遞到四肢百骸。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心跳加快,汗水直流,某種很難形容的悸動如同潮水般湧來。
但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算了,忽略這奇怪感受,劃動灼熱的湖水,她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個金色的籠子靜靜躺在水底,大約三人多高,籠子裡囚禁着一個秀美的狼耳少年。
好俊美的少年,他長着深邃卻幼态的五官,銀白色的發絲微卷,睫毛深密,唇形飽滿,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身上淩亂地裹了一張薄毯,以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蜷縮在籠子裡,茸白的尾巴蓋在身上。
他有狼耳朵和尾巴,應該是個狼妖吧?江南煙暗想。狼妖眼睫顫動,竟然在她的注視下漸漸醒了過來,還不等江南煙作何反應,少年猛一坐起,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以手代腳,撲到籠子前,死死盯着籠外的少女。
江南煙被他吓了一跳,往後疾退數尺。又見他嘴角抽動,竟低低地嗚咽起來。這才發現,他眼中滿含淚水,臉色蒼白憔悴,嗚咽聲也十分凄楚可憐。
“你是被炎凰鎖在這兒的嗎?”江南煙大為不忍,問道。
狼耳少年沒有說話,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
江南煙再次湊近那籠子,試探性地敲了敲金欄杆。
少年望着她的手指,煙灰色的瞳孔有些迷惘,着迷似的将手伸向她。一不小心,手指觸碰到了籠壁,少年發出一聲慘叫,像被燙傷一樣,閃電般縮回了手,江南煙詫異地看着他,隻見那隻白嫩的小手,瞬間被金籠子燙出了一個焦黑的傷口,少年捂着傷口直發抖,似乎連嗚咽都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原來,這籠子附了專門針對他的禁制!江南煙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