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衆人皆知我與你有婚約,我若是出去了,又該如何自處?”南苑語氣有些哽咽。
“這還不簡單,隻要我以父親名字寫一紙書,這婚約便不作數了。”明南很平靜地從櫃中拿出紙筆,開始研墨。
南苑死咬着嘴唇,淚水卻接踵而至落下,哭得梨花帶雨,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直至明南沾墨提筆要寫下第一字時,南苑才撲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道:“為何,明明兄長也喜歡我,為何就是要趕我走。”
明南聞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随後掰開她的手轉身扶着她的肩道:“我已家道中落,如今是亡命之徒,可你不同,你身份貴重,志向不凡,應當享世間繁華,斷不能留在這狹小的一方天地。”
明南微笑着為她拭去淚:“聽話,好嗎?”
南苑搖搖頭道:“我已從上京追到這兒來了,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她随後笑中落淚,很認真堅決道:“我可以不要身份,不要榮華富貴,我隻要能陪着你,明南,你随我一起走吧。”
後面的話楚楹也聽不清了,隻見兩人不停地喃喃低語着什麼,屋外的張巧兒準備敲門而擡起的手許久不下,良久,她才緩緩放下手,似要将頭埋在地裡去,腳步飛快地往家裡跑。
楚楹也快步跟上,隻聽見張巧兒釋放出來的哭聲,悲涼痛楚,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張玲兒不明所以,隻能一下一下拍着姐姐的背,唯有張大娘,聽聞張巧兒的一席話後若有所思。
沒過多久,她輕聲對着哭泣的女兒道:“這還不簡單,你們早點成親就行了。”
張巧兒停止了哭泣,擡起頭來懵道:“這是何意?”
“婚期将至,他若悔婚,這裡必定容不下他,若想留住他,咱們就悄悄地将這事給提前了。”張大娘意味深長道。
張巧兒也有些明白了,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張玲兒在一旁懵懵懂懂地聽着,也不懂大人們的意思,隻是左看看右看看。
明南很快找上門來,客套了一番,大概就是說他感到十分抱歉,願以一塊名貴玉佩作為解除婚期的賠償。
張大娘滿不在乎地“嘿”一聲,倒上了一杯熱茶:“這種事你也應當與巧兒說個清楚,喝了這杯茶去旁屋尋她吧。”
明南贊同地點點頭:“是我對不住她,的确應當好好道個歉。”
随後他一飲而盡,起身去了旁屋。
楚楹也有些猜到了什麼,在安七打算跟進去觀看時一把拉住了他。
安七轉過頭來是一副大大的疑惑臉。
楚楹幹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看。”
“為什麼?”安七一臉真誠地發問道。
楚楹也不知作何解釋,沈槐安從外剛好結束了他的轉悠,走了進來,見兩人這樣拉拉扯扯,微微皺起了眉:“幹嘛呢這是。”
“哥哥,裡面有小孩不能看的事。”安七真誠道。
沈槐安面對安七一身反骨,笑道:“我可不是小孩,你不能看的,我可以看。”
他徑直走了進去,楚楹挑起眉,等着他的反應。
沈槐安卻在裡面道:“進來。”
楚楹邁步進去,卻見了與想象中不符的一幕。
明南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此刻正涓涓地淌下鮮血,身旁的張巧兒一臉驚慌失措,臉色煞白地望着他。
看這姿勢,是明南自己捅進去的,饒是疼痛難忍,他依然保持着聲音的溫和道:“巧兒姑娘,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良人,這樣的事斷不可做。”
“你甯願這樣,也不願……”張巧兒眼裡泛起淚花。
“這些日子,多謝姑娘了,我和舍妹不久後便會離開村子。”明南手上用了力,使勁一拔,刀刃從胸口脫出,鮮血直流。
張巧兒驚呼一聲,忙找出一卷手帕想給他捂上,卻見明南已自己撕了一塊衣物摁住傷口。
“明某人先回去了,姑娘保重。”明南跌跌撞撞地推開房門往外走去,張巧兒死死攥住那方手帕無聲落淚。
張大娘正沾沾帶喜在院中坐着,見明南自己一人踉踉跄跄出來,驚道:“這……”
明南依舊禮數周到:“大娘,我先回去了。”
他傷口似乎疼得厲害,嘴唇泛白,也不便多說,徑直往外走去。
正巧有鄰居過來送禮,渾身漢子氣的男人見這景象,也奇道:“這不是張贅婿嗎。”
明南朝他颔首表示禮貌,随後又解釋道:“我與大娘在商讨退婚事宜了。”
那男子也懵了,就見明南已擡步離開了,隻好回頭想詢問怒氣沖天的張大娘:“這……”
張大娘氣得跺了跺腳:“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