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祐擡起眼,眼神跟刀子似的看下尹天,“爸爸臨死的時候已經把遺囑說的很清楚了,我看沒必要。”
“你,你是想獨吞尹家,你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尹偉瞪大眼,喘着粗氣,手握成拳。
“我胃口大?你們瞞着老頭生病的事,難道不是怕我回來分家産嗎?”尹祐拿帕子擦拭手指,神色淡淡,“我也沒說你們說什麼,如今成王敗寇,你們玩砸了,能怪我嗎?”
“這麼說,是沒得商量了?”尹天陰沉着臉,眼神冰冷地看着尹祐。
尹祐嗤笑一聲,雙手插在口袋裡,“商量,你們怎麼不說把你們以前拿到的股份,物業拿出來分給我?”
他看向律師,道:“律師,麻煩你通知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瞥見對面尹天舅舅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來,那東西頗為熟悉,尹祐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砰的一聲。
這一聲之後又是接連兩聲。
病房裡衆人起初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等看見尹祐軟在地上,鮮血在地上蔓延開,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數聲尖叫聲劃破天際。
“尹先生,尹先生,您堅持住,可千萬别死!”
醫生推着手術車,尹祐躺在上面,眼前天旋地轉。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在大美利堅沒吃子彈,回國吃上了。
他的前二十年沒少吃苦頭,尹家女人多孩子多,勾心鬥角不計其數,他親媽死的早,他自己一個孤苦伶仃,打小受委屈,倘若不是心機深沉,早已被人算計死。
好不容易熬出頭了,老頭死了家産他的了,想不到居然被人木倉殺。
早、早知道。
他就多裝一會兒,把那群王八羔子先安撫了再說!
……
“咳咳咳。”
睜開眼,是一張清秀的女人臉,長辮子,綠旗服,尹祐眼睛眨了眨,那女人高興得扭過頭去,對旁邊頭上戴着銀簪子的女人道:“小主,阿哥醒了,這土方子果然有用,小邢子,這回你可立下大功了。”
小邢子不好意思地摸摸發青的腦勺,“姑姑别誇贊我了,方子有用就行,可算咱們阿哥吉人自有天相,沒出事,以後肯定否極泰來,事事順利。”
“好你個嘴巧的猴孫,我說阿哥平日裡怎麼那麼喜歡你,感情是有緣故的。”希芸笑着點了點小邢子的腦門,對戴佳貴人道:“小主,阿哥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餓了,奴才去把粥熱一熱,端來給阿哥吃。”
“好,你去吧。”
戴佳貴人微微颔首,拿帕子給尹祐擦汗水,“你這孩子,可吓死額娘了,你這高燒要是不退,額娘可不知道怎麼辦。”
阿哥?
額娘?
尹祐瞧瞧戴佳貴人的兩把頭,寬大的旗服,再瞧瞧旁邊小邢子那辮子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隻瘦小的手,沒什麼血色,肉眼看,差不多是五六歲孩子的手。
尹祐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昏厥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孫太醫拔出金針,對旁邊憂心忡忡的戴佳貴人道:“貴人不必擔心,阿哥是身子虛,餓過頭了,回頭給他吃點兒東西,弄點兒甜的吃吃就好。”
“真不要緊嗎?”戴佳貴人攥着帕子,“這孩子從沒像今日那樣過,是不是燒出問題了?”
她說到最後,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尹祐的腳看過去。
希芸心疼貴人跟阿哥,也不禁擔心起來,“是啊,太醫,您可得仔細瞧瞧。”
孫太醫摸着胡須,沉吟片刻,七阿哥的身子說沒問題是假的,身子虧空的厲害,可若是要開方子,少不得用人參、鹿茸等滋補的藥材,這一筆銀子隻怕……
孫太醫看了看床榻上蒼白着臉的尹祐,心裡一軟,想着自家孫子跟七阿哥差不多大,隻當做是積德,便道:“那奴才開個滋補的方子先吃幾日吧。”
“多謝太醫,小邢子,快伺候太醫下去寫藥方。”
戴佳貴人沖孫太醫感激地點點頭。
待到孫太醫下去後,她走到尹祐床榻旁邊,拿帕子給他擦汗,“我可憐的兒子,你覺得怎麼樣,難受嗎?”
對上戴佳貴人關心的眼神,尹祐嘴唇蠕動,不知該怎麼開口,他腦子裡多了原身的記憶,自然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昨晚原身發高熱,戴佳貴人派人去請值宿太醫過來,偏偏太醫都被衛貴人請去給八阿哥看病,戴佳貴人便親自去求衛貴人勻出一個太醫出來,但不知是衛貴人不把原身跟戴佳貴人當一回事,還是下面的奴才沒通傳。
反正太醫是沒請來,戴佳貴人在宮裡孤苦無依,因為生下原身這個天生殘缺的,素來被認為晦氣,因此無法見到皇上跟太後等人。
原身高燒沒了,尹祐卻穿了過來。
“額娘,我,我想喝粥。”對上女人關心慈愛的眼神,胤祐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沙啞着聲音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
他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