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丹丹爸媽她們後,丹丹問我:“媽媽說康媽媽把你推薦給田書記,你好像還不大高興?”“不是不高興,是太突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當時我們坐在山坡上,一陣陣柔風把田野的芬芳吹送了過來。田野很甯靜,有幾處水田有人在播種。
鏡頭一:春播的田野
過了一會兒,我問:“丹丹,今天玩得高興嗎?”
“高興,不過你心裡有事。”
丹丹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你不要心裡有什麼老是悶着,我以後就是你的妻子,我是能夠替你分擔壓力的。你不要老覺得我什麼都不懂,老覺得我還沒有長大,你有什麼不快,有什麼煩惱,你一定要跟我說。好不好?”這話讓我好感動。
“丹丹,我隻想你随時都快快樂樂的。”
“可是看到你心裡不痛快,我很難受呀。你不快樂,我也不可能快樂呀。你說過你的心是為我跳動,我也一樣呀。”
丹丹捧起我的臉,讓我必須面對她的眼睛。
“跟我說,好嗎?不要藏在心裡。”
我長出了一口氣,抓起丹丹的手來,吻了又吻。
“丹丹,爸媽這樣苦心讨好康媽媽,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是,爸爸今年才48歲,離退休還早,加上老局長很快就要退休了,爸想進一步。”丹丹說,“現在公安局有三個副局長,大家都在暗中拼命活動,都在全力争取。”我點頭,表示理解。
“爸認為田書記是個關鍵?”
“是,三年前當羅書記離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田書記會接班,沒有想到從樂至調了一個書記來。但這書記馬上就要退休,大家覺得田書記這次會順利接班。所以兩三年前,爸媽就在布局現在的事,從現在的情勢看,爸爸應該算是領跑人。”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心裡有些沉重。
“非争不可嗎?”我擡起頭,望着丹丹問。
丹丹點點頭,
“一旦官場失勢,會連狗都不如的。”
我深深埋下頭。丹丹說得那麼肯定那麼有力量。足見這是一個‘天’大的事。我沉重無比,我得非常小心。
“所以爸媽也活得累,你看爸才48歲的人,頭發全沒了,為了維持上上下下的關系,還必須經常喝得醉醺醺的?”
“是啊。爸經常說他真的不想去參加很多宴請。但是又不能推也推不掉,沒有辦法呀。”
“丹丹想沒有想過,萬一押寶押錯了呢?”丹丹的神色先是錯愕,迅速變得有些惶恐。
“亮亮,你的意思是田書記接不了班?”丹丹的聲音已經不平靜了。
“我不能夠做出什麼判斷,更不可能下結論。但是丹丹,我的觀察是田書記康媽媽不那麼簡單,水深得很。”
“啊?”
“丹丹,千萬不要覺得我們已經讨好到了康媽媽,事情就容易辦成了。不是那麼一回事。丹丹看過釣魚嗎?”我說,丹丹完全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提到釣魚,很疑惑地望着我。“要釣魚成功一定要抛出誘餌。第一個誘餌:公安局長,第二個誘餌:書記秘書。一旦釣到你了,那就任人宰割了。”我知道我說的話,對丹丹肯定是個打擊,我很沉重。但我覺得還是該說。
“比如,你以為康媽媽她今天是随便出來轉轉山,順便讓玲子來跟我學吉他的嗎?這把吉他是随便送出來的嗎?”
“不就是玲子服你,喜歡你,她豪爽贈送給你的嗎?”我看着丹丹,我知道丹丹心思是很簡單的,我搖搖頭,
“不,丹丹,這是精心策劃的。這把吉他在康媽媽家放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它的來曆我能夠猜個八九不離十。”我平靜而有理性地分析道,“多半是有人了解到玲子喜歡搖滾,投其所好,專門請人從國外買來送給玲子的。其目的當然是為了讨好田書記,從而辦成自己的某件事。沒有想到花很多功夫好不容易才帶回來的寶貝,玲子可能就玩了幾天。她根本就忍受不了學吉他的那種枯燥乏味,這吉他就在他家成了閑雜物品。很珍貴但是毫無用處。怎辦?丢了又可惜,放在家,又成了擺設。而且稍微懂行的人就知道它價值不菲。放在家還不安全,說不定還惹禍。怎麼辦?咱爸媽是不是有求于他?咱爸媽是不是挺喜歡我這個準女婿?這個準女婿是不是又剛好會彈吉他?這個準女婿是不是剛好又是她幹兒子?把吉他送給幹兒子是不是順理成章?一讓咱們一家感激得屁滾尿流。二神不知鬼不覺處理了一個麻煩。三咱們哪裡敢心安理得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一定會找個機會加倍還回去。從某個角度講,這就叫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