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無論如何也要留我吃頓飯。
我說:“李師傅真沒有什麼,不要客氣。”
“不行,你不能走。”
李師傅把我強留了下來,讓我陪他喝酒,酒我是不喝的,但為了讓師傅高興,也就陪他喝了幾口。
“東方老師……”
“李師傅,我全名叫東方亮,東方叫起來麻煩,你叫我小亮好了。”
“行,我也不跟你客氣,小亮呀,你這個人不錯。”
李師傅喝了幾口酒,話就多起來,他說他有兩個兒子,在新疆打工,大兒子成家了,他老婆去帶孫子去了,平常他也一個人在家。他最小那個是女兒,在深圳打工。師傅說起他女兒挺自豪的,說他女兒掙的錢都會跟他寄回來,女兒對他挺孝順的。女兒還說将來掙夠了錢,讓他什麼也不幹了,到深圳享福去。李師傅還給我看他女兒的照片。
“我女兒才19歲,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上的女孩子臉圓圓的,人有些胖,但個子挺高的,她屬于可愛型的那種。師傅說他最大的遺憾是沒有讓女兒讀高中,考大學。我問為什麼,李師傅說女兒成績很好,但中心校沒有英語老師,沒有開這個課,中考的分數不夠呀。女兒的分數隻能讀職高,職高很亂,還不如去打工。
李師傅連連歎氣說:“農村學校是不如城市學校呀。老師厲不厲害不說,關鍵是老師都配不齊呀。”
李師傅說的是事實,不說别的,城裡絕對不會出現一個老師,教所有年級所有科目的情況。咱們的教育城鄉差别是客觀存在的呀,不少孩子确實沒有得到公平競争的機會。
李師傅後來轉移了話題,說自己三年困難時期主動申請下放回來的。自己原本在蘭州鐵路局,是護路工,自己是高小畢業,算有文化的人,加上祖上幾代都是農民,出身比較好,解放後就比較受重用,入了黨,提了幹,手下有百十來個人。後來在三年困難時期,帶頭響應黨的号召回了鄉。我又敬了師傅一杯,我相信李師傅沒有必要騙我。聊到最後,師傅就談到了學校。
“小亮呀,你是外來的,很多情況你都不了解。中心校雖然人少,地偏。但是很複雜,三十來個人至少分成了三幫。”
我暗暗心驚,有這樣複雜嗎?我默默地望着李師傅,李師傅抿了口酒,過一會兒,很真誠地說道:“小亮呀,我原本打算什麼都不跟你說的,這些是非我沒有必要去淌。不過你這人真不錯,我才覺得有必要跟你講講,小亮呀,你被針對了,你自己知道嗎?”
盡管我有些感覺,但李師傅這樣一說出來,我不由還是有點緊張。
“李師傅,請你直言。”
“小亮呀,派你去夏家灣村小,這是被針對的第一個事,喊你聽課一周,是針對你的第二件事。後面還有什麼事情被針對,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