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肅毅伯世子之女,房中是何人,怎不出來回話?”藍衣女子再次喊話。
這次,廂房内終于有了動靜,是一女子的冷斥,“放肆,本公主在此休息,還要你一個伯府後人點頭不成?”
公主?
藍衣女子與顧妙冉皆是一愣,此時又有匆忙的腳步聲逼近,是兩個端着水盆與帕子的婢女。她們看見站在廂房外的兩人,滿臉驚詫,但立馬又換上了咄咄逼人的神情,“你們是誰,因何在此?”
不容顧妙冉開口,廂房的房門便“砰”一聲從内打開,一位滿頭珠翠的宮裝女子慢步而出,明明是直直看來的視線,卻仿佛居高臨下,沒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顧妙冉意識到對方的不善,不想生事,便拉着藍衣女子退後了兩步,“我們是無意路過,并非有意打擾公主休息,公主恕罪,我們這就離開。”
“站住。”宮裝女子睨了她一眼,“她是肅毅伯世子之女,你又是誰?”
這話問得,就差要把記仇二字寫在臉上了。藍衣女子從未遇到過這種場面,被點了名,更是怕得一縮。
顧妙冉在心底嘀咕着,皇家的王爺公主,怎麼除了皇太女性格溫善外,其他的一個比一個脾氣差。
她抿了抿唇,說道:“我姓顧,名妙冉,是……”還沒說完,就見宮裝女子忽然撫掌道:“是你!七皇妹的媳婦!”
顧妙冉聽到這個稱呼,險些咬了舌頭。
“讓我瞧瞧。”方才嚣張跋扈的公主,陡然間就換了模樣,兩三步走近,擡着她的下巴仔細端詳,“柳葉眉,桃花眼,模樣甚好,比七皇妹招人得多。”
“……公主?”顧妙冉幹笑着,輕輕别過了臉。
“你還不認得我吧?”宮裝女子拍了拍她的肩,爽朗道:“喚我二皇姐便是。你要是早報姓名,我也不至于沒認出自家人啊。”
二公主李瑞河,淑妃所生的皇長女,據說還是在皇太女之前,最被弘德帝看重的女兒。曾早早入朝議政,收攬了一大批親信,在朝堂上與趙王平分秋色。隻是在皇太女成為儲君後,他們二人就一同出局了。
面對一個讓她無緣皇位之人的未婚妻,怎麼也不該是這樣的态度吧?
顧妙冉不解,卻也知道這不是現在的她能去深究的。于是帶着身後已經說不出話的藍衣女子,就要告辭。
“急什麼,難得遇上。”李瑞河興緻勃勃,反手拉住兩人,“要不進去喝杯茶吧?”說完,想起屋裡不太方便,轉頭對門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們進屋收拾了,回頭才道:“去外邊喝也成,我先前聽見花轎到了,我們喝了茶就去看看三弟妹。”
“這……”顧妙冉猶豫着該不該答應。
院門外突然有人接過了她的話,“二皇姐想喝茶,不如與我一起呀。”
一位穿着紫底織金長裙的女子從院外走近,以繡面團扇掩唇,笑吟吟地打量着院裡的幾人,放下團扇,露出了一張精緻的美人面:“這裡好生熱鬧。”
“你也來了?三弟何時這麼有面子了?”李瑞河訝異着,對顧妙冉介紹道,“這位是蘊陽,你的六皇姐。”又指着顧妙冉對李蘊陽道:“允慈的太女妃。”
又一位公主。
“見過六公主。”顧妙冉客氣着禮數,身邊的藍衣女子也連忙行禮,同時不免郁悶,她真的隻是想和華襄縣主說句悄悄話呀,怎麼卻越來越脫不開身了。
“久聞不如一見啊。”蘊陽公主笑着,不緊不慢地搖了搖團扇,并沒有更多親近的意思。反而興味盎然地看向李瑞河背後的房門,眼尾微微上翹,“二皇姐怎麼還把人帶到這了,小心讓驸馬撞見。”
顧妙冉跟着看去,瞧見廂房門後出來一個白淨的書生樣的男子,正低着頭站在李瑞河身後,一聲不敢吭。
李瑞河将碎發撫到耳後,張口就是不吓死人不罷休,“他不中用,還不許我找快活?要不是他在府裡成天要死要活地鬧,我又何必躲到外邊。”
李蘊陽跟着指責起二驸馬善妒,又建議道:“與其這樣,不如和離了,皇姐還能更自在些。”
一說和離,李瑞河卻不樂意了,“六皇妹說的什麼話,我心裡還是有他的,這些男寵不過是逗樂而已。何況他也有大度的時候,府裡的幾位側侍,也是他主動給我選的。我又怎麼能因貪圖男色,就棄驸馬而不顧呢。”
院中的人被她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隻有李瑞河背後的書生抹着眼角道:“公主對驸馬如此情深義重,真令小生羨慕。”
說這話時,他的頰邊還留着未擦拭幹淨的口脂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