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為系統的任務着急,顧妙冉也沒忘了在府裡辦“月考”。
她的幾次課都教得基礎,想提升難度就要先摸清她這些“學生”的情況,因此寫在榜上的題也是從簡單到難,循序漸進。
采雲奉了湯後,也被一視同仁地發了紙筆,去廊下尋了個空位考試了。
倒是繡月,因為和顧妙冉一起上過私塾,懂得也多些,就被任命為“副監考”,去給坐在院外的丫鬟小厮們念題了。
“還有兩柱香的時間,不許交頭接耳哦。”顧妙冉叮囑了一句,低頭捧着瓷碗小口地喝湯。
攬翠院外,章氏帶着身邊的婆子來了,二人站在抄手遊廊裡,瞧見攬翠院這番莫名嚴肅的氛圍,便沒再走近。
好好的千金小姐,一心要進宮去伺候人就算了,這平日裡還不去念書刺繡,訪友遊園,隻隔三差五在府裡折騰來折騰去的,把阖府的丫鬟小厮都慣得憊懶了。
自認掌家了的章氏憋了一腔火氣,又礙于顔面不好發揮。這會兒身旁沒别人,便不禁陰陽怪氣了幾句,“瞧瞧這,老爺在外邊辦大考,姑娘就在家辦小考。也不知是不是要貼個黃榜出來,告訴街坊四鄰,咱們府裡也選了位狀元呢。”
她身邊的婆子捂嘴笑着,一雙細眼不停地落在亭子裡的一個小丫頭身上。
那是她的孫女,自小沒了爹娘,腦子又生得愚笨。知道三小姐要教下人讀書後,婆子頭一個把自己孫女送去了。眼看才過了多久,連話都說不明白的丫頭,如今都能拿筆寫字了。婆子心裡是又樂呵又感激。
章氏平日裡裝得賢良,對顧妙冉也很是疼愛。婆子也就沒往别處想,以為她是誇三小姐能幹呢,于是也幫着說話,“小姐學問好,還教了這麼多人念書識字。其他府上的人知道了,做夢都要羨慕呢。”
章氏瞥了婆子一眼,“你也羨慕?”
婆子的眼睛笑眯成兩條縫,“奴婢年紀大了,就是羨慕也學不成了。”但她的小孫女學得可好了,能寫會算的,往後要是做個賬房,吃穿就不愁了。
章氏見她笑呵呵的,又看了看擠滿了攬翠院的下人們,心裡更惱了。
顧妙冉才回京多久,這就快把阖府上下的人心收攏去了。要是她沒能進宮,那顧府以後還有自己說話的份嗎?
在顧妙冉不知道的時候,顧府又多了一位焦灼不安的人。
當天,章氏就托了自己的娘家兄弟打聽。章家沾了章氏的光,在京裡謀了個八品的小官,雖幹不成什麼大事,但消息卻是靈通的。很快,章氏也曉得了太女要選婿的事。
她不等顧玉山回府商量就去找了顧妙冉,一副比顧妙冉還心急的模樣,拉着手,殷切道:“好姑娘,快去寫拜帖,往年與我們府邸親厚的幾家都送一份去,尤其是旁邊的魏府。”
顧妙冉正在燈下批試卷,琉璃燈的光暈照在她臉上,凝脂雪膚,娥眉微蹙,一雙清澈又潋滟的桃花眸也更加豔光動人。
章氏看得一愣,腦海裡不知為何浮現了“禍水”二字。她還忍不住去想,讓顧妙冉進宮真的是件好事嗎?
顧妙冉不知章氏糾結的心緒,她揉了揉泛酸的後頸,擱下筆後才問道,“姨娘,為何要寫拜帖?”
章氏遲疑不決,盯着顧妙冉的眉眼看了片刻,暗暗歎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答道,“你可知皇後要為太女選婿?據說是在桃頤宮苑,由命婦帶着府中子女前去。”
“夫人去的早,顧氏一族又遠在豫州,咱們府裡哪還有诰命夫人。自然是要找交好的人家,讓她們攜你一塊去了。”章氏又道,“還得找有身份又無意入宮的人家,免得讓人低看了你,或者搶了你的風頭。我看那魏府就不錯,與我們老爺又有交情,而且他們家的姑娘也已經定親了。”
顧妙冉一開始是恍然大悟,後面卻越聽越奇怪,“魏府的姑娘定沒定下親事,都不耽誤他們府裡的公子入選呀?”
章氏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顧妙冉的太女妃位不是要和姑娘家争,而是和男子争。她拍了拍額頭,遺憾地在選項裡劃去了魏府,“我明日将與各府年禮往來的賬本拿來,咱們再仔細挑挑。”
其實又能怎麼挑呢。誰家應下了皇後的邀約後,不會對太女身邊的位子動心?既然動心,又憑什麼再帶一個人去與自家人搶?
顧妙冉想了想,忽然問道:“皇室公主可去得那桃頤宮苑?”
這種事情怎麼能找競争對手幫忙呢,要找自然是找局外人。比如母族不顯、行事謙卑的淳甯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