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天空很藍,是一種純淨的藍,白雲又純又厚。
風很粗犷,沒有南方的溫和帶有刺烈,但又讓人感覺到舒服。
昨夜下了雨,白天依舊晴空萬裡。陽光熾熱溫暖,李楠星披着披肩站在旅舍的小院中間,閉着眼,張開雙臂,沐浴着陽光的洗禮。
陳江洲從三樓房門出來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風微微吹動李楠星的長發,随風飄蕩,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對于李楠星這種在工業污染空氣嚴重的城市裡長大的孩子,這種天氣對于她來說是稀奇的。
旅舍環境很好,除去因為地理條件的空氣清新自然,還有它的裝修布置。昨天晚上沒有看清楚,這下明晃晃的太陽光下,格局就顯示出來了。
旅舍在街道處,此時的旅舍很安靜,通過周圍的街道偶爾傳來人聲沸洋。
具有民族特色的古風建築别具一番風味,花光柳影,春雖過但仍流彩生光,低調雅緻。院子中間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兩旁種滿了,形形色色的綠植,一株株的紅色薔薇,白色薔薇花爬滿了牆院,開的熱烈好看,花香濃烈四溢,讓人驚豔。
讓人心靜愉悅。
陳江洲懶洋洋的靠在門邊上,低眸望着底下那位興奮的轉着圈圈的女人。
李楠星擡眸,和他對上視線。昨天晚上她罕見的做起了關于高中時期的夢,說是夢但是完全真實的記憶,記憶裡她對陳江洲一點也不客氣,以至于她現在有點心虛。
李楠星出于前任禮貌的伸手打招呼,問候了句:“嗨!早。”
陳江洲剛想回聲就被打斷了。
“哎呦,可不早了,正午的太陽都出來了。”
插話的是旅舍老闆。
他是從前門進來的,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我中午飯都吃完了,你們才起來。”
李楠星聞言有點尴尬,她沒想到一覺睡到了正午,她以前工作時很少有這麼充足的時間睡覺,現在倒是全部補償回來了。讓她沒想到的是,陳江洲居然也會晚起。按她以前的認知,陳江洲是絕對不會晚起的人,生物鐘比太陽公公什麼時候出來,什麼時候落下還要準時。
“店裡其他旅客大清早就出發了。”老闆頗有一些長輩訓詞,“你們兩個瞧着這麼年輕,身體還不如我一個入半土的男人好。”
“現在年輕人身體都很脆弱的。”李楠星拿出記者的氣勢,振振有詞道:“根據某國著名科學家言論,多睡覺有很多好處,包括但不限于,恢複元氣,提高記憶力。有利于保護大腦,減輕眼睛疲勞,促進生長發育,延長壽命。”
“真的嗎?”老闆被說的半信半疑,“你可别張口就亂來。”但老闆随後還是笑道:“年輕人,還是要多多鍛煉,不能懶。”
李楠星深知跟中年男人談論這種問題是談不清楚的,但嘴上還是脫口而出:“老闆,你什麼時候把肚子減下去再來說讓我多鍛煉吧。”
老闆倒也沒生氣,笑呵呵的回:“你這個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齒。”
“小姑娘?”李楠星一向對自己的年齡認知正常,“我還有兩個月就二十六歲了,一點可不年輕了。”
老闆略微有點驚訝,忍住問保養秘籍的沖動,誇贊道:“看着就跟小姑娘似的。”
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知道李楠星是記者時,老闆又驚訝了,“你?以前是新聞記者?就是電視台采訪各種事情的記者嗎?”
形容有點不對,但也合理。
李楠星想起自己當記者那段時間裡各種雞飛狗跳奇葩的事件報道,不就是各種事情都報道嗎?
于是微微點頭。
聽到這句話的陳江洲撩起眼皮,似乎有點訝然。
老闆眼神都興奮起來,“記者!那你肯定是來采訪的,那我是不是要好好表現,不能等你這個小丫頭回去給我寫一篇待客不周的報道。我黑了不要緊,不能連累青海人被黑。”
随後又介紹起自己的旅館,以及青海的旅遊業,孜孜不倦,快誇上天了。
對上老闆眼底的欣賞,李楠星很有眼力見的潑冷水,輕飄飄道:“可惜,我已經被炒鱿魚了。”
老闆:“……”
“難怪來青海了,是來散心的吧?”
李楠星搖頭後又點頭,把老闆都搞迷糊了,“李小姐,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來幹嘛的?
李楠星想起了一段廣告詞。
“總要去趟大西北吧!”那裡有世界上最長的走廊《河西走廊》,有刺目熱烈的陽光,有無垠的藍天,有廣袤的戈壁,淩冽的風沙。
去過一次大西北,才不枉此生。
無意中刷到這段話的李楠星,她的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呐喊:去西北吧,去放縱被壓抑已久的靈魂。
自由。
她是為了自由。
見李楠星半天不給予回答,老闆接話道:“青海很美,來這了什麼都不要想,享受它的美麗。”
李楠星淺淺回以一個淡笑。
青海确實很美,她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過,她都要去走一趟。
目光恰巧掃到在樓上聽完整場談話的某人,黑黑的瞳孔直盯着李楠星,像似要把她看穿。
老闆想起他們兩個昨晚一同來旅館的,眼珠子轉了轉。
“咕咕——”
“……”
李楠星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叫了,咕咕咕的像打鼓。
老闆忍着笑意問:“餓了?”
李楠星:“嗯,一覺睡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老闆聞言,又開啟長輩教育模式:“年輕人,不要減肥。你看你瘦不拉幾的,雖然好看但不健康,女孩子嘛還是要白白胖胖。”
李楠星内心苦笑:“沒有減肥。”
她的身材與個子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造成的,長大後有能力改變了但工作太忙了,忙碌讓她經常忘記吃飯,久而久之就沒有按時吃飯這個概念了。
老闆非常熱情的推薦了幾個餐館,從他的口述當中,李楠星聽出了價格二百起步,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癟癟的錢包。
餘額僅剩一萬一。
而她的青海之旅還不知道要進行到什麼時候。
李楠星微微彎下一雙杏眼,揚起頭,對着樓上的某人笑道::“陳先生還沒忘記你欠我的承諾吧?”
這模樣像極了隻狡猾又可愛的狐狸。
陳江洲低眸看着她,聲音沉沉的:“你願意和我一起共進午餐?”
老闆看看旁邊的李楠星,又擡頭瞧瞧樓上的陳江洲。
他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暧昧,自覺告訴他,不對勁,肯定不對勁。
雖然和前任一起吃飯很尴尬,但都過去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