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前往哥譚的方式很簡單,他并不需要想方設法尋找出國的借口,更不必拐彎抹角地去篩查需要他親自出動的任務。現在是最好的時機,BOSS正巧在日本,所以他幹脆趁着提交實驗報告的機會向對方提出了想要休假的意願。
“有關于Maccalan研究咒具的進展,請您不必太過急切。”他在面前BOSS之前去跟麥卡倫見了一面,對方的狀态還算不錯,似乎又在黑市淘弄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咒具制作手劄。
琴酒從文件袋裡掏出了另一份紙質文件,它屬于6号實驗室:“關于咒具的制造,哪怕在正統咒術界也很考驗個人能力,Maccalan的仿制品很好用,在常規情況下能夠替代所謂正統的咒具。”
他姑且算是在替那家夥求情,畢竟BOSS的耐心有限,大塊頭需要證明他的價值,才能安全地活着。
“至于咒術師的秘密……很抱歉,BOSS。”琴酒看起來有些慚愧,“他們迄今為止仍未識破‘淺川’是非咒術師,但所謂咒力的生成方式,我仍舊毫無頭緒。”
哪怕是最正統的咒術師都無法在力量的生成方式這裡追根溯源,大家都知曉咒力來源于咒術師的負面情緒,而幾乎所有的人類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判定了是否為咒術的适格者,區别隻在于覺醒時間的早晚而已。可咒力究竟生自何處?是大腦?軀體?還是精神?是憑空出現的力量還是有特定的來源?它的生成原理又是什麼?這些顯然都是如今的‘淺川朝矢’無法觸及的東西。
“無需急切,孩子。”老頭子仍舊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他看起來精神矍铄,隻是似乎比從前稍稍疲憊了些許,“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按照自己的步調前行即可。”
“我需要的是‘全部’的信息,所以哪怕它是并非系統化的碎片也無關緊要,咒術師們不歡迎外來者,沒關系。”‘那位先生’說話的語調仍舊不疾不徐,“故步自封隻能步入毀滅,而我恰巧擁有足夠的時間。”
“是的,BOSS。”琴酒微微躬身,“我還有一個請求。”
“什麼?”
BOSS的表情仿佛是看到可愛後輩的慈祥爺爺,“你難得會使用‘請求’這個詞彙。”
“不是重要的事情,我隻想擁有一段短暫的假期,然後解決下屬遺留下來的一點小問題。”他說,“不太重要,但這也是最為合适的時機。”
“你的下屬?”
BOSS似乎提起了幾分興緻:“讓我想想……伏特加暫且不予考慮,那麼,是最新加入行動組的蘇格蘭?”
“什麼都無法逃過您的眼睛。”琴酒不輕不重地拍了個馬屁,“就是他。”
他有充足的理由,這隻需要一點點的引導和春秋筆法。蘇格蘭和波本的考核任務讓他們在哥譚附近大發神威,他們搞垮了一個企鵝人手下的□□組織,然後把另一個組織的中間商也折騰得元氣大傷。現如今,被攪黃了一次國際走私的□□正在高價懸賞罪魁禍首。
波本與蘇格蘭當初把鍋甩給了企鵝人,但科波特先生可不是吃悶虧的性格,哪怕始作俑者已經逃之夭夭,他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波本與蘇格蘭已經足夠小心,如果考核地點不在哥譚附近,他們的考核成績能夠達到滿分。”琴酒在‘那位先生’面前向來十分坦誠,甚至還帶了年輕人獨有的幽默感,“但他們不該在哥譚的勢力範圍邊緣如此張狂。”
“我記得波本是混迹在美利堅地下的情報人員?”很顯然,老爺子對新人的資料了如指掌,“整體計劃由他制定,他不該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琴酒聞言稍稍垂首:“我想您也應該知曉,哥譚在美利堅也自成一派,外人想要滲透進去簡直難上加難,而波本更多出沒于波士頓附近,他所栖身的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型組織,想要真正觸及核心,還不夠格。”
“姑且當做是那些蠢貨們不知道挖掘人才。”BOSS越過了這個話題,“那麼你的想法是?”
“借着為波本和蘇格蘭掃尾的機會,嘗試一下能否在哥譚留下一些‘種子’,您覺得怎麼樣?”琴酒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知道在這之前,黑衣組織不止一次嘗試在哥譚也留下自己的勢力,但是很顯然,宣告失敗。
“……你将有兩個月的假期。”BOSS沉吟半晌才開口道,“無論成功與否,你都要活着回來。”
“這是當然。”琴酒對BOSS的溫情很是受用,他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反派度滿分的笑容,“我會在那座城市為您埋下一枚釘子。”
琴酒走後許久,‘那位先生’才頗為無奈地歎息,道:“……果然是不肯服輸的年輕人 ,原來我已經老了。”
言語間頗為欣慰,就像是看到了長成了優秀大人的後代,這時候倒像是個路邊随處可見的和藹老爺爺:“哥譚嗎?我期待他的成果。”
他信任琴酒,不如說他信任的是自己。他從琴酒還是個孩童時就将對方帶在身邊,溫情、威懾、教導和金錢塑造成了現在組織的中流砥柱,他信任自己雕琢作品的能力,而如今琴酒的表現也讓他十分滿意。
BOSS也清楚如今黑衣組織尾大不掉的現狀,當初跟在他身邊的元老們多數都已經步入黃泉,但餘下的勢力卻仍舊存在。那些勢力依舊聽從他這位首領的命令,但一代一代傳下來之後,就會讓原本精煉的組織核心變得越發臃腫。
所以BOSS需要獨獨效忠于自己的優秀屬下,朗姆算是一個,但對方已經年邁,比起銳意開拓更想尋求穩定,貝爾摩德不會背叛,但那女人的情感太過濃烈,那是一把不能被輕易掌控的雙刃劍。而明面上最為優秀的屬下自然是他一手挖掘、一手栽培的年輕人,BOSS當初親自将‘琴酒’的代号賦予對方,而那孩子終究是給了他對等的回報。
這讓BOSS非常滿意,黑衣組織的高級幹部當然可以擁有情感,但最好,那些情感都傾注于身為首領的他身上,除此之外,他需要的是冷血的工具和好用的兵刃。
關于這點,琴酒堪稱完美。
當事人并不知道老頭子對他的評價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他在得到許可後非常雷厲風行地給伏特加打了電話,讓他訂兩張去美國的機票,然後他回到屬于自己的郊區住所,先是将存稿設置為定時發布。兩個小時足夠他完成所有的後續工作,他甚至給留守在日本的直系屬下分配了近期的任務清單,雪莉暫時被他拜托給了麥卡倫,對方正處于對他感恩戴德的狀态,答應這點小事兒自然不在話下。
他并不在意波本的安全,因為對方很聰明,是那種不會輕易暴露的類型,比起這個,他倒是請了伏黑甚爾替他關注宮野明美的動向。
自從被特級咒術師二人組追殺以來,伏黑甚爾就過上了東躲西藏的日子。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他将伏黑惠和津美紀拜托給五條悟看顧,伏黑甚爾從那之後不必再躲避追殺,而五條悟也将借由照看這個繼承了強大術式的孩子的機會,與禅院家産生了更深層次的關聯。
“你居然會讓我盯緊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兒,怎麼?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雖然知道伏黑甚爾一直都是這種不着調的模樣,但過于吊兒郎當的語氣仍舊讓琴酒忍不住想當場跟對方來一場近身格鬥——或許他仍舊打不過甚爾,但絕對能支撐到給對方身上增加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麼久過去,他也有所進步嘛。
“我并不記得自己花錢是為了在這兒聽你胡言亂語。”琴酒冷笑着挂斷電話,“那女人還有用,你最好别驚動她。”
坐在琴酒對面的蘇格蘭表情複雜:“……我需要當做自己沒有聽到嗎?”
“不需要。”琴酒沒有穿那身标志性的黑風衣,反倒是換了稍顯休閑的襯衣和米色外套,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能去走T台,蘇格蘭也同樣,他穿了藏藍色的衛衣,額發已經長到擋住了雙眼。
而此時此刻,他們距離登機還有四個小時,所處的位置是機場内部的快餐店。
啊——沒有人能逃掉垃圾快餐的誘惑,讓我們雙手合十大喊一聲,麥門。
蘇格蘭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和組織内部風評最為可怕的琴酒坐在M記的餐椅上面對面啃漢堡,對方似乎很喜歡吃薯條,特地點了大份。這種感覺很複雜,甚至比當初他聽到琴酒要把自己一起帶去出差更複雜。
他有哪裡入了這位高級幹部的眼嗎?完全違背了自己想要低調的原則。
“下了飛機之後要乘坐船隻前往哥譚,我們這次都擁有明面上的合理身份。”這次琴酒并不打算讓美國那邊的分部成員前來接應,畢竟現在是休假時間,“享受你的假期吧,蘇格蘭。”他甚至小小地開了個玩笑,“想要參加宴會嗎?”
“哈……?”蘇格蘭遲疑地咽下最後一塊薯餅,“我還以為是要給我和波本掃尾。”
“那隻是小事。”琴酒在蘇格蘭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給餐盤拍了一張照片——他們點了雙層大份漢堡、薯條雞翅還有可樂,是熱量滿滿的垃圾食品,然後将它發送給了在哥譚無能狂怒的韋恩先生,“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觀望一下能否在哥譚市摻上一腳,你們雖然太過高調,但卻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