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興興地出去,回來的兩人卻活像是被坑了幾個億的死樣。
金碩珍有再多的好奇心,目光一觸及安許赫布滿血絲的眼還有邋遢的胡茬,隻想着把路讓開。
“泰亨?”他幫着拉了一個行李箱。
金泰亨隻是搖搖頭,看着安許赫進了房間,他推着兩人的行李進了自己房間。
金碩珍和樸智旻對視一眼,馬上跟上金泰亨的腳步。
将行李箱推進門,金泰亨也沒有收拾的心情,彎腰開了小冰箱,拿了罐啤酒靠着床就坐到了地毯上,然後兩眼無神地對着落地窗開始發呆。
金碩珍震驚地揚起兩條眉毛,乖乖,這是什麼憂郁現場,刺激大發了。
“咳!那個泰亨……”樸智旻清了清嗓子剛開了個話頭就被金泰亨打斷了。
“我不清楚,許赫和他媽媽吵了一架,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人灌了一口啤酒,縱然難喝還是皺着臉咽了下去。
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安許赫總是會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陷入低沉,現在這個還算正常。
金泰亨悶悶想着,他理解生病很難受,可每次要這樣忍受對方的冷暴力,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安許赫隻剩下他了,這個認知随着時間流逝不斷穩固。
就像是一座壓在肩上的大山,沉甸甸的,偶爾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也許分開會好點,他就沒必要每次跟着擔心受怕,在看不到人的時候瘋狂打電話、發信息。
等不到回應的時間被分配給了各種死亡幻想,誰讓安許赫早就有了前科。
如果自己不去牽着他,沒準哪一刻風筝就真的飛走了。
但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他們還是隊友,日日看、月月見、年年伴,沒了那層關系也還是松松綁着。
可等待的時間太長、太久,他也會沒良心地生出逃避的想法。
每次一有這樣的苗頭,金泰亨總會唾棄自己一回,但心裡那道屬于魔鬼的聲音從未消失。
都是談戀愛,為什麼他要這麼累?
如果隻是因為選擇的對象不同,可為什麼總要他來承受?
換個人會不會有所改變?
第一次想到這裡,金泰亨像是被人在頭上狠狠敲了一悶棍,他怎麼會有這樣不負責任的想法?!
所以安許赫說得沒錯,他不敢信他是對的。從上次他鬧着要分手那裡,人就明白了這點,後面的和好更像是心軟。
仔細想想,唯一的一次自救還被他哭着壓了下去。
金泰亨眼圈漸漸染紅,大口大口地喝了小半罐酒,擡手力道太大讓酒水濺到臉上。
突然發瘋的動作吓得金碩珍和樸智旻趕緊去搶,桌上的抽紙還沒有拿出來。
金泰亨借着衣袖已經擦幹了眼角,濕着領口笑得難看。
安許赫是個極度自我的人,他的占有欲被藏得緊緊的,生怕被别人發現。
可能他們一開始都沒有多認真,而他也隻是利用了這一點,卑鄙地站在了許赫身邊。
等到後來逐漸失控,許赫想要叫停也是擔心再這樣下去,真的會瘋吧。
一個人如果什麼都留不住,隻剩下空空的愛情來勉強支撐太脆弱了。
這意味着如果某一天出現了意外,他的世界會轟然倒塌。
他不知道安許赫算到了哪一步,連上個床都要想好計劃來讓他内疚的人,怎麼會看不到以後呢?
安許赫用不斷投入的心血逼着自己不要輕易放棄,也用甜言蜜語和溫柔體貼困住他。
所以隻能假裝一切都好,将那些讨厭的問題抛諸于腦後,他們兩個人繼續虛僞地相愛下去。
這不正常,他們兩個其實都病得不輕。
他沒等到許赫的坦白,許赫也沒拆穿他的面具。
就這樣吧,一直糾纏着,畢竟那些虛假太過幸福。
邊上的金碩珍和樸智旻隻能幹着急,看着金泰亨哭夠睡着了才心累地走出。
啥也不知道,看着另一邊緊閉的房門,兩個小苦瓜果斷找人分擔去了。
作為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安許赫連身上那套皺巴巴的幹菜衣服都沒換下,忘了自己的小潔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像極了擱淺等死的魚。
路上的時間足夠他将一切想清楚,他的所有怒氣不外乎是源自于兩人的無所謂。
所有的動作隻傳達了一個意思:她們并不在乎自己的想法、态度。
說來也好笑,明明他也學着不在乎,可同樣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還是會覺得難過。
是因為身份吧,一個同病相憐的創造者,一個相依為命的生身母親。
到底還是存着希冀,認為這兩個人怎麼都會給自己留下一點應該有的情面,可結果也隻是他想當然。
其實也沒什麼生氣的,恨比愛長久,可他空空如也,太累了。
他隻是、隻是有點難過,非要拉着他回來,在另一個女兒的幸福時刻唱這一場反目成仇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