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傻笑過?
黎治一本正經地關掉手機屏幕:“沒有的事,誰記得?”
“怎麼沒有?”就在他們小學畢業典禮那天,盛煜看見黎治捧着獎杯站在爸爸媽媽面前笑得像個小傻瓜。
黎爸爸接過獎杯摸摸黎治的頭,豎起大拇指誇獎他;黎媽媽笑着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一家三口溫馨甜蜜的樣子讓盛煜羨慕不已。
之所以過了這麼久還記得,是因為那天盛爸爸出差了,隻有盛媽媽一人參加了畢業典禮。
可是之後上了初中,他就沒見黎治那麼笑過了。
初二那年,突然聽家裡人說黎治爸媽離婚了,而且早在六年前就辦了離婚手續。
隻是兩人出于各種考慮一直隐瞞着,離婚不離家,直到被黎治親眼撞破。
那段時間,黎治變得沉默寡言,無心學習,連最喜歡的科技模型比賽都沒興趣了。
也不出去玩,隻把自己關在爺爺奶奶家裡。
那時盛煜真的擔心自己這個好兄弟就這麼變廢了,幸好黎爺爺黎奶奶的疼愛又把他扶了起來。
學習和生活都進入正常軌道了,可正常的外表下總缺了些什麼。
爺爺奶奶離世後,他缺的就更多了。
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但這麼多年并沒有什麼讓他真正感到喜樂的事。
倒也笑過,卻都不曾開懷。
怒,也沒見過他大怒。偶有生氣不滿,也隻是冷言冷語諷刺幾句。
哀,自從黎爺爺過世後,沒什麼能使他哀傷。
愛,或者說愛情,這個字眼大概從他父母離婚那日起,便從他的人生中徹底消失了。
盛煜有時覺得,他并沒有恢複正常。
不過,最近似乎很不一樣了。
“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變化很大?”盛煜上下打量黎治。
“哪有什麼變化?”黎治不以為然。
“你有!就你剛才那樣一臉癡漢對着手機偷笑,就很不正常。”盛煜忽然神情嚴肅,煞有介事,“我懷疑你可能病了。”
“哼。”黎治扯了扯嘴角,知道對方是開玩笑,故作不解,“什麼病?”
“相、思、病!”
“滾。”黎治翻了個白眼,又摁亮手機,看着剛才的聊天框。
盛煜嘻嘻笑着:“我才不滾呢!我還等着吃洪媽做的紅燒肉呢。”
他來體驗了黎治的新車,順便再蹭一頓絕佳美味的紅燒肉。
濃郁的肉汁味從廚房彌漫到了客廳。
“嗯,真香!”盛煜陶醉地歎道。
就在這時,他放在茶幾邊的手機響了,有人給他發了幾張照片。
他一瞟,是他即将結婚的對象慕芹和一個陌生男人,兩人在會所車庫裡拉扯摟抱,看上去親熱得很。
臉色一沉:“幫我跟洪媽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不吃紅燒肉了?”黎治忍不住調侃。
“哪還有胃口?”盛煜抓起外套,匆匆離去。
黎治剛剛瞥了一眼他手機,大概看到了照片裡的男女好像在擁抱。
看他這反應,女主角應該是慕芹。
“也不知道是誰病得不輕。”黎治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臨近除夕這兩天,鵬城風和日麗,豔陽灑在人臉上暖暖的。
昨天,禾璎也請了年假回來了,與譚心鷗約着一起出去吃燒烤。
烤串吃了快一半,禾璎突然提了一個不太願意聊的話題:“有個事兒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譚心鷗拿紙巾抹了抹嘴,直直地看着她。
“杜渣男又分手了。”
譚心鷗神色微頓。
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想起那個男人了。
驚訝片刻,随手拿起一串羊肉,語調冷淡:“那可是他最美好的白月光,他舍得?”
“說是白月光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禾璎邊說邊觀察譚心鷗的表情,“兩人很多理念越來越不合,三天兩頭吵架,最後杜渣男提出了分手。
“他沒有你的聯系方式,知道你不想見他,大概半個月前找到我,說想跟你複合,求我幫幫他。”
譚心鷗捏着鐵簽子的手不由一緊:“誰要跟他複合?!
“他以為我沒了他就活不下去嗎?”
當初分手時,他一句認錯的話都沒有,絲毫沒有挽留她的意思。
上次又跑到她面前指責她自甘堕落。
既然覺得她自甘堕落,幹什麼還想着跟她複合?
“就是!他自己劈腿還好意思找你複合,怎麼有臉說得出口?”禾璎也料定好友心裡還紮着一根刺。
傷口太深,不是那麼容易撫平的。
她自然站在好閨蜜這一邊:“所以,我沒答應他。
“但我看他好像是認真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通過别的方式,或者親自來找你。”
“他找我,我也不會見他。”譚心鷗咬了一大口羊肉,狠狠地用力嚼着。
是他先毀了他們的感情,現在又和好,憑什麼?
她有那麼廉價嗎?他想要就要,想甩就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