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說話，江母以為他是不舍得，就勸道：“你答應媽媽好不好，和他分開吧。”

江肆時隻覺得自己此刻聲音艱難，心裡即使有萬分的不管也還是說：“好。”

“好，你明白就好，那……”江母總算是松了口氣。

“媽，你讓我自己待一會兒，行嗎？”江肆時的語氣裡聽得出難過和委屈。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吃飯再叫你。”江母歎了口氣，而後起身出去了。

門關上後，江肆時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掉下來，無聲地哭泣着。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蜷縮着雙腿，把臉埋在裡面。

我到底該怎麼辦？

可是沒有人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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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和江母坐在沙發上，兩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阿肆他……”良久之後，江父開了口。

“他說想自己待一會兒，孩子長大了，我們要他立馬就做什麼事，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的，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吧。”江母止不住歎氣。

他們都不想逼着江肆時去做什麼事情，他自己也不會情願，所以他們隻能好聲勸着。

可江父江母越是好聲好氣地勸他，江肆時就越不忍心拒絕他們，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可自己不願意，也得同意，這樣實在是太痛苦了。

“讓他自己好好想想也行，等岫白回來了，再讓他去安慰一下，他們兩兄弟說話，阿肆會聽的。”江父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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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許久，江肆時緩不過氣來，在原地抽泣了一會兒，他起身找到手機，打開了學校論壇。

他想看那個帖子。

就在論壇的最前面，不用翻，他就看到了。

江肆時手抖着，點了進去。

【兩個男的惡心死了，我經常看見他們走在一起，不覺得他們這是違背人倫的關系嗎？好惡心，看見我都想吐，就右邊那個男的，長得那個婊/樣，不知道勾/引過多少男的，這種一看就是同性戀，惡心死了，還有另外那個，他是轉學生來的，鬼知道他為什麼轉學，恐怕是在那邊跟男的勾/搭上了，被勸退了吧，真是吐了，同性戀真是惡心】

造謠生事就是這麼容易，僅僅依靠一張嘴，信謠傳謠的人到處都是，把他們的名聲就這樣毀了。

他還發了三張照片，是江肆時和宋持前幾天在小巷子裡接吻的照片，比較模糊，但認識他們的人都能認得出來，還有人在帖子底下回複了他們的姓名。

【我是他們樓上12班的，經常看他們走一起，我說呢，表面關系這麼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好朋友好兄弟呢，其實就是兩個同/性/戀】

【同/性/戀的不就是有病嗎？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得什麼怪病】

【不是貼主有/病吧？你自己讨厭同性戀還發出來幹嘛？你自己在廁所吐又沒人管你？還偷拍别人？好意思嗎？】

【太惡心了】

【偷拍就太過分了吧？還有什麼叫違背人倫的關系？不會用詞就别用啊，同/性/戀怎麼你了？覺得惡心就滾開啊】

【吃瓜ing】

【怎麼我們學校同/性/戀那麼多呢？學校就不能管管嗎？】

【這麼造謠也太過分了吧？你知道事實是怎麼樣的嗎就亂說】

【人家上輩子跟你有仇是吧？要這麼說】

【我靠，那個男的不就是運動會男子一千米第一那個？我還挺看好他的，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天知道他們這樣亂搞有沒有患上艾/滋病，真的太可怕了】

【我們學校怎麼會有這種人啊，他們不會出去賣/過吧，我聽說同/性/戀很多賣/的】

【好惡心，哪個班的？說一下吧，我避雷了，以後看見都繞着他們走】

【轉發了，我記得我朋友就是他們班的，叫來一起吃瓜】

【偷拍别人還好意思發出來？】

【小心被學校找出來，這樣得記過了吧？】

【贊同樓上的，鬧得這麼大，學校肯定知道了，估計那兩個男生也會被叫家長了，慘了吧】

【帖主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自己會被逮出來，可不是說說就完了，偷拍加造謠，得去派出所喝茶了吧？】

【呃……懶得噴，發帖的人實際年齡估計不超過十歲】

【好惡心啊】

江肆時默然，放下手機，心裡很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窒息感冒上心頭，他感覺自己真的要呼吸不過來了，眼眶裡都是淚，他睜着眼睛，不知看向何處，目光無神。

他又閉上了眼，用手背蒙着。

自長大後他就沒怎麼哭過，這還是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你要我怎麼辦？

我不想和他分開。

可我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放下手，手背上沾滿了淚水，他帶着哭腔，自言自語道：“宋持……我該怎麼辦？我好想你啊……你能不能幫幫我……”

他哭得很小聲，像是在極力壓制着，不想讓外面的人聽見半點聲音。

江肆時感覺自己胸口也悶得慌，心如刀割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