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慢慢問道,“凝凝,你想他嗎?”
溫凝又喝了一口酒。
酒杯放回茶幾,空蕩蕩的酒杯觸碰上玻璃,發出清脆的一聲細微響聲。
片刻後,她淡淡道,“我不想。”
“我為什麼要想他。”
周莉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她輕輕道,“……可是我想他。”
“凝凝……我很想他。”
“可是,他走的那麼決絕,什麼也沒有留下。”周莉苦笑,“這麼多年了,我存遍了所有人的号碼,唯獨沒有他的,我和他之間,連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連他過得好不好,我都不會知道一點。”
“我好想告訴他,我願意為了他留下來,我願意和他去同一個地方,上同一個大學,我沒有嫌棄過他,我從來都沒有。”
“凝凝,你說,如果我當時及時跟他打一個電話,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溫凝無言以對。
她拍着周莉的背,聲音輕輕,“莉莉,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可是我過不去!”周莉流下了眼淚,“凝凝,他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那我們之間這些年又算什麼!又算什麼!”
溫凝回答不了,她什麼也回答不了。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也開始昏昏欲墜,目光開始迷蒙,臉頰也燙了起來。
酒精開始發揮了效果,她的大腦慢慢停止了思考。
鎂光燈下看人漸漸多了重影,好像别無她法,隻能繼續一杯一杯朝自己灌酒。
溫凝歪着頭,托着腮,守在周莉身邊,一杯一杯慢慢喝着酒,姿态慵懶放松。迷迷糊糊間,周莉好像坐了起來,開始摸索起手機。
找到手機之後,她點開屏幕,聲音斷斷續續的,“該死的,找不到你,我就一個一個撥過去問!我總能找到你的!”
溫凝側過臉,朝她淡淡瞥過去一眼。
下一刻她伸過手,從她手裡一把奪走了手機。
周莉怔了怔,迷糊地咦了一聲,便看見溫凝低頭看着屬于自己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劃着通訊錄,像是在翻找着什麼。
随後,她撥出去了一個号碼。
顧言池剛剛通完一個跨國視頻,他摘下耳機,随後進了浴室。
很快,他裹着浴袍出來,一邊擦拭着頭發的水滴,一邊有條不紊地走到流理台,給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白蘭地。
酒杯剛碰到唇邊,旁邊的手機開始嗡嗡作響。
顧言池拿起手機,看清來電顯示之後,眉頭先蹙了蹙。
他接過來,淡淡道,“有事?”
手機裡傳來一個威嚴冰冷的男音,“怎麼樣,回國這段時間,還适應嗎?”
“還行。”不鹹不淡。
“這周是你陸姨的生日,你要是有空,就回家一趟,我們聚一聚。”
“沒空。”顧言池直截了當道,“我很忙。”
“一頓飯的功夫,這還沒有嗎?言池,你自打回國之後便一聲不吭,是真的不把家當家了嗎?”聲音裡的不悅已經帶了些威懾的意味。
“的确沒有。”顧言池不為所動,“你知道的,我的時間昂貴,都是以分鐘計費的,如果你要是付我咨詢費的話,我倒是很樂意之至。”
“你!”
“沒什麼事我先挂了。”
“等等!”手機那端又叫住他,似乎在極力緩和着語氣,默了一會,又道,“前幾天讓你去見的姑娘,見過了沒?”
“沒。”顧言池冷冷道,“請你以後不要再操心我的事。”說完便毫不留情地挂斷了。
顧言池拿下手機,皺眉劃走通話界面,然後點進去了微信。
他盯着眼前的頭像。
一把透明色的雨傘,傘下露出半個女人的纖細背影,看不到臉,在灰暗的青牆黛瓦中是唯一的亮色,有點古風古韻的意境。
要是知道老頭子是讓他去約會的,他一開始就不會赴這個約。
雖然謝天謝地,最後确實也沒見到。
不過,倒是見到了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言池回憶着那日的旗袍美人,大雨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形形色色的路人逶迤在她的身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襯托她動人的笑顔。
明明戒備的很,話裡話外還是克制又禮貌,那種随時想逃離的樣子,他早就一眼看透了。
像一隻耐着性子假裝優雅的貓。
跟以前一樣。
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指節把玩着手機。
微信他剛剛注冊不久,用着還不太順手。
所以他該如何“友好”地處理掉這個素未謀面的“傘下女郎”呢?
顧言池正思索着,這時又打來了電話。
一個陌生的号碼,他确信從來沒有見過。
他想了想,最終點了接通,語氣裡還帶着上一個電話留下的冷漠和不耐煩。
“喂。”
下一刻,他蹙眉,将手機從耳邊拿遠一些。
手機裡傳來分貝超級大的女音,
“顧、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