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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一卷·第二十七回《豐年稻下屍骸做肥,荷塘血骨舉蓮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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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尉正,不是小人眼拙,陳雲敬又不是長在縣衙裡,他要是想受賄,讓那些學子到他家中也是可以的啊。”

“但是陳雲敬從案發前幾日到案發當天都不在家,不是在外辦事就是在縣衙裡頭,縱使你真就那麼運氣差看不到一點,但街坊鄰裡皆有陳雲敬散出的予錢買官之說,縣丞當時身為縣衙主簿,輔佐陳雲敬理縣衙政務,這要是都不知道的話未免有些自相矛盾了吧?”

“難不成是當時陳氏餘威仍在,加上倒塌的屋舍太多,你看到有人迎來送往地給人金錢,隻把這些當成百姓交付的維修費用了?”許臨輕笑了一聲,轉而又道,“左監,在筆錄上記下,王縣丞畏其威,撞見他人行賄卻面不改色,權當征用修建房屋的費用。”

“是。”

裴青說着就要記下。

“不不不!下官不是這意思!”王言連忙出聲阻攔,“許尉正,下官絕無此意,下官當年雖任職主簿,有輔佐之名,但下官當年所專職之事,使得下官少在縣衙中不說,即使在縣衙裡辦差,也隻有在彙報和商議時才會找到他,作為下官,我又怎好一直盯着上官所為啊!”

“一派胡言!你這樣又和——”

許臨正要動怒,裴青卻在此時敲了敲桌面,對他搖頭示意現在不必跟他動真格的。

于是許臨斂了怒色,轉而笑道:“那好,既然連縣丞都沒看到,就說明陳雲敬所謂受賄也可能是子虛烏有,有人冒名頂替,借機搜刮民财。”

“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他沒有參與後續贓銀的運送,這點涉及到縣衙職權的落實與否,還是得問問您。”

“運送贓款的镖局當時因為懷疑運送物品的來源拒絕了陳雲敬的人,而後陳雲敬親自出面跟镖局溝通,聲明一路過關有人能保障,後來為了能讓镖隊行走更順利,他還多加了幾車自家的糧食,走官運糧道上了路。”

“因為有官府的保障,镖局的價格甚至還是太平無戰時的價錢,在運送途中也如陳雲敬所說一般沒有遭到兵亂攔截,雖然繞路而行卻極其順暢。”

“這一點,在後來審問镖局老闆時的口供印證了,他以官府名義運送錢糧,此事你也不知?”

王言心道不安,這話不太好回答,思慮再三後以沉默對之。

“王縣丞為何不答?”

許臨笑問道,不達眼底的神情叫人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覺得,你若是答不知,便是渎職,答知,就是刻意縱容?”

“畢竟你若是好言相勸,陳雲敬未必不會聽,他就算不聽你的話執意如此,你也無罪過。”

“本官所言,是與不是?”

王言聽到這立馬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大聲喊冤道:“許尉正,下官也隻是一介小官,陳雲敬當時任職縣丞,官階比小人高啊,别說小人實是不知此事,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那時他還在,陳氏即使日薄西山了,那也還未敗落啊!”

說着,王言就要匍匐在地,繼續訴苦,許臨見狀忙喝止住他,道:“诶,王縣丞何必如此?陳氏再如何蠻橫,今時也隻剩一對孤兒寡母,再起不能了。”

王言道:“可是……”

“老縣丞無須挂心于此了。”裴青在時候道,擡手晃了晃手中的口供,“當時的卷宗已經寫下了你當時的知情與否,這上面曰:‘小人為下臣,彼借權謀私之時,小人謹遵上命,堅守城門防備,故不知’。”

他放下口供,對王言道:“老縣丞盡忠職守,在兵亂來臨之際始終堅固城門防衛,陳雲敬身為總領的縣丞,卻借權謀私,如此小人擔當縣丞,怎能服衆呢?”

他邊說着就邊朝許臨使眼色,對方會意後,對王言道:“話是如此,流程還是要問,王縣丞,當日陳雲敬借官職之便,私運錢糧至雒陽,此事你知否?”

王言也是個腦子會轉悠的人,裴青和許臨這麼一對和,就是在告訴他這個問題怎麼回答最穩妥。

于是他俯首在地,道:“下官當時奉命加固城樓防備,并不知陳雲敬之事。”

答得好。

裴青的筆随着他最後一個字停頓,等待下一個問題。

許臨也再次問道:“最後一個問題,王縣丞說您後來能當上縣丞,是在機緣巧合下得了縣令的賞識,請問這個機緣巧合是因何?”

王言覺得這事也不是什麼好隐瞞的,就直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當時芷縣的匪兵打上來的時候,先前做的守備派上了用場,雖然賊寇使用了一些軌迹從薄弱處打入了城中,但好在守軍跟進得快,才使豐縣以最小的損失守住了城。”

“這也不全是下官一人之功,小人能忝居此位,靠的都是縣令擡愛。”

話音落,裴青随之停筆。

他吹幹了竹簡上的墨迹,笑着問道:“王縣丞,上來看一下口供吧,确認無誤後,就請在下角簽個名字。”

王言膝行至裴青案前,大緻地看了一眼口供細節,他知道今天這場審訊隻是個開始,所以許臨二人不會立刻對他從嚴從重地問。

筆錄攏共就這麼幾個問題,裴尉監的用語也十分簡潔明了,一眼便能知會其意,是以王言看過後覺得無甚大礙,就接過裴青手中的筆,在底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後退出堂中。

“你覺得如何?”

許臨問道。

“我覺得人可真是複雜。”

裴青将筆錄交給他,說道。

“陳雲敬的确有親自去镖局商量運糧之事,但在當時審問镖局的筆錄裡,其實并沒有嚴格查問當時運送的貨物中是否還包含了白絹和黃金,從始至終的審訊目的都放在陳雲敬是否有親自去過镖局,并聲稱有官府作保一事。”

“而最終的答案就是,‘縣令問曰:嫌犯是否至?镖頭答曰:是。縣令再問:可用官權作保?镖頭答曰:是’。”

許臨面色凝重,道:“所以這就是為甚金聽閑後面可以借此讓林全倒台,自己上位的原因,他做事粗糙,甚至都沒問明那镖運何物,隻在乎陳雲敬是否有去,好讓他頂替其罪名,以至于讓沿途郡縣裡安插的爪牙有了可以渾水摸魚的機會。”

“那這個王言呢?那學子能有機會行賄,賄金又能在陳雲敬不在時以他的名義收下,這其中少不了他的推手,還有镖局那邊運送錢糧的名義也是,镖局總不可能不把要運送的物品賬目給他看吧?這如何解釋?”

“所以我才說這人很複雜。”裴青指了指王言的新舊口供,“陳雲敬出面镖局時他的确在城門做守備,但他在供述中遺漏了一點,錢糧運輸那可是大事,輕易做不了私人的生意,他說他忙于要事不知,但镖隊要在防備森嚴時過關左右是躲不開他的。”

他擡眸看向許臨,低聲道:“許尉正,憑着這點,我們不妨換一個思路,把賣官鬻爵這個名義抛去,再來看這些搜刮而來的賄金,我隻能想到有人在借機斂财,但目的不知,借糧米運往雒陽的賄金是否為實際數目也尚未可知。”

“再加上我們現在對陳雲敬不再是以看犯人的視角去揣度惡意,是以他當時或許就不是借機運私糧,而是以豐縣官府的名義往雒陽官倉裡繳納糧食,至于那些錢絹,他大概也以為是上位者都心知肚明的一些東西了,畢竟雒陽當年什麼情況,我們也知道。”

“所以陳雲敬無論是放在哪個觀點上看,他都隻是一個頂鍋的名義而已。”

順着他的思路,許臨也緩緩地點了點頭,順着當時的軌迹接着說下去:“當年那個時候,陳雲敬也不可能隻忙于這一件事,他自然需要有人能幫他分憂,而當時能讓陳雲敬在百忙之中放心這一批錢糧的運輸,并代替他做審查點數的人,隻有在城門的王言!”

到這裡他們的推演一切順暢,但還有一點不解。

“可官糧繳納都是要由縣官帶隊親自運往雒陽的,怎麼會想到镖局呢?”

“這個就得等見過那镖局的人後才能知道了吧?”裴青道,“先傳下一人繼續問,我們目前一直都在做推測,但推測也不能定罪嗎不是?”

他指了指剛才那個問題下的記錄,上面寫着:“正問曰:敬借權謀私,镖運贓款,汝知或不知?言曰:不知。”

“注:言此前暫代縣尉任城門守備,敬為言上官,上官有令不得擅離,言謹遵。”

“阿烈,傳下一人。”

阿烈緊接着就開始傳下一個縣官進來。

豐縣這些年都還在建設中,不是個适合裁員的時候,是以縣衙裡大多數官員都沒有挪位置,審起來倒也方便。

但是真的就如之前審王言一樣,沒人看到學子或者别的百姓進縣衙給誰行賄,偏偏那幾日确實是有百姓進出縣衙,幹什麼的都有,你要說沒人發現端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連審五人之後,許臨開始罵人了。

“豐縣就這麼大一塊地,有點風聲能傳的十裡八鄉都知道,怎麼可能一個接一個的百姓進縣衙這種地方光明正大地買官,會沒一個人知道?外面也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們都是木偶嗎?全都排練過了?要扯一下才能會說出安排好的話?”

“你别着急……”裴青甩了甩手,出聲想讓他安靜點。

“我如何才能不急!”

許臨一時亂了情緒,連他的話都快不想聽了,但礙着隔牆有耳,喊過一聲後他便立刻壓低了聲音。

“這是多少百姓的保家财啊,這世道誰都活得不容易,好不容易攢點錢,就被人用賣官鬻爵的名義盡數被騙走。”

“一個縣城在一夕之間,無數人家破人亡,我朝的官職編制竟也被有心之人拿來當可謀利的籌碼,東窗事發了就拿人頂罪,事情倒是壓下去了,可那些被欺騙的百姓的公道,到今日也沒有平!”

“而今兵禍歇矣,重啟舊案,你看看這些人啊,除了那個王言和梁碩,一個個都像個偶人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朝法制被這樣利用,還像一個世道該有的樣子嗎!”

裴青看着他說完了,就叫阿烈上去給他倒了杯茶,叫他緩緩。

“許尉正為官十餘載,仍有一顆赤子之心,叫人敬佩。”

裴青緩緩道。

“但如今這個世道不隻有他們被人蒙騙迫害,我們借由舊案看到的也不過是這些年來的冰山一角。”

“對于現在的這些人而言,豐縣已經在發展恢複了,這些遭禍時的陳年舊事,對他們來說就該随着落網的老縣令和陳雲敬一起消亡,你也别說他們對那些受騙的百姓沒反應,或許他們白天看着不甚在意,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就會聚集在一起感謝他們的犧牲呢?”

許臨皺眉道:“這是什麼話?”

“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換一個問法了。”裴青指了指證人口供,“當年那些受害者遺屬如今過得好不好,我們還不知道呢。”

“但這些事,應該是本地縣官們該操心的事情。”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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