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眨眨眼将眼角的淚水眨掉,回頭看向穿着單薄的來人,一瞬驚訝過後又恢複平淡的表情,"阿若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要問你,大晚上你一人在外面這樣很容易會被巡警問話的。"已經兩次在這裡見到小愛,今天是因為家裡的酒喝完了,還想要繼續喝酒的今牛若狹才會大晚上出來找該開着門的便利店,現在他已經買好正往回走,沒想到就在買酒的這段時間裡,小愛就突然出現在這裡。
"隻是睡不着而已,而且不是一個人。"小愛扭頭看向不知道何時就一直在她旁邊站着,收攏翅膀安安靜靜的烏鴉。"烏鴉先生也在陪着我。"
"烏鴉又不是人,我送你回家。"
"不要,反正回去後也沒有人在等我……"
不管是赤音姐姐還是伊佐那又或者是其他人,有誰會将她嵯川愛放在第一位,她這個母親都不要,不愛的存在,就算一時間擁有了别人給予的"愛",那些很快就會消散的,赤音姐姐、清水一家、靜子姐姐他們都是愛她的,可他們的"愛"填不滿她空洞的心,明明都忘記了,為什麼還要想起來呢,想起來就算了,可又為什麼要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是一個人啊,不是什麼需要就叫過去,不需要就丢開的玩具。
今牛若狹看着拒絕自己後又将視線移到河面上的小愛,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麼了,看着沒有笑容,整個人也比之前見到的更加疲勞和脆弱。
"如果讓千咒知道你深夜獨自……"想想就知道後果有多嚴重,他可是知道千咒有多喜歡小愛,千咒将小愛視作姐姐,如果不是因為關系很好,光是看到的千咒每天發的郵件數量,都可以用"騷擾"來形容。
最後小愛被今牛若狹強行拽起來,大概是因為離得近,也看到小愛眼角的紅嫣,發覺對方是剛哭過,整個人僵硬起來,手裡抓着的手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放開,最後還是決定拉着她往自己的住處走,掙脫不開的小愛也隻能跟着走,很快兩人就并排一起走。
被丢下的烏鴉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歪歪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不多久便張開翅膀從暗流湧動的河面上空飛走。
走了一段路後,見小愛也沒有問自己要将她帶去哪裡,今牛若狹已經很久沒有冒出惱怒的情緒。
"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嗎?"
"阿若先生要将我賣掉嗎?"
"哈——?"
"如果不是,那去哪裡都無所謂。"
今牛若狹一直以來都是面對從來都是笑臉相迎,溫聲細語的小愛,而現在這個脆弱又失去笑容,渾身充滿了尖刺的小愛是從未見過的。突然他意識到,好像隻有他見過這樣的小愛,上次好像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比起那個溫柔笑容滿滿的人,眼前這個才是名為"嵯川愛"真實的模樣吧。
"在這裡等我,我去拿車鑰匙。"打開所住的公寓房門,今牛若狹拎着裝滿塑料袋的啤酒,脫下鞋子往屋裡走,他租的房子是比較小的,一進門就能看到電視和床,對于他這個獨居成年男人夠自己住就行。
剛把啤酒放下,今牛若狹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轉身看去,發現小愛已經走進來了。"不是讓你在門外等我嗎?"
"你喝過酒了,阿若先生。"
"所以?"
"酒駕很危險。"
今牛若狹,在不良界中被稱為"白豹",活着的傳說之一,曾經統治過關東半邊天的男人,現在"敗"在比自己小九歲的女生手裡,正在被這個現役的高中女生說教酒駕的種種後果,而且還在他的家裡,還坐在他的沙發上。
"口渴嗎?來喝點,潤潤嗓子。"
"謝謝。"
小愛喝了兩口遞過來的東西,今牛若狹還挺好心的幫她把易拉罐打開才給她。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讓一個未成年的高中女生喝酒的今牛若狹,此時隻覺得終于可以清靜一會兒,他現在實在是不想出門,尤其是還要走路送小愛回去,看來隻能讓她在她這裡留宿,要不讓千咒過來接走她?
還在想着怎麼安排小愛的今牛若狹被小聲的啜泣聲拉回思緒,看向聲音來源,果真是小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捧着啤酒罐在落淚,為了不哭出聲還在咬着下唇。這時的他才反應過來,他讓一個未成年女高中生喝酒了,看樣子應該是沒喝過酒的,不愧是乖孩子……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事的時候!
手忙腳亂的翻出紙抽遞給哭泣中的女生,今牛若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摸出手機想着能給誰發郵件咨詢這個情況該怎麼辦,弁慶肯定不行,武臣就算了那家夥肯定會問東問西的,千咒也會刨根問底的,沒想到他的圈子裡連個能咨詢的人都沒有。
"哥哥他……其實不需要我的。"
"嗯?"
"媽媽也不需要我,明明、明明我一直很聽話,可她最後還是……哥哥也是,說好要保護我,卻說小愛是代替品……小蝶、小蝶也說會保護我,可、可是嗝!"
"嗝!可是嗝!他沒有留下來……"
"大家嗝!都是騙子嗝!赤音姐姐說、說不管我在哪裡都會找到我唔……"
"嗝!雖然晚了一些嗝!"
"她找到我了……可是!我明白嗝!也不是最愛小愛的……"
"沒有人愛小愛嗝!"
"真知子也說謊!說好要再一起去夏嗝!日嗝!祭嗝!"
"卻先丢下我離開嗝!這個世界了。"
聽着小愛伴随着哭嗝将話斷斷續續的說出來,大概聽明白這人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今牛若狹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安慰這個一共沒說過幾次話的女生,更沒想到一直以笑容示人的人身上發生過事情。
"沒有人會将小愛我放在第一位……"趴在今牛若狹腿上的小愛,将激動的心平複下來,可她依舊默默的流着眼淚,沒有人可以做她任意哭泣的懷抱,一直以來都是壓抑自己,不可以哭,要笑起來,不可以将脆弱的樣子給别人看,所以這個懷抱和輕拍後背的舉動格外的珍貴。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要他今牛若狹說"會有人把你當做第一位",還是說"第一位固然重要,但自己的本心更加重要",他說不出來,這些話在他看來隻會在這個名為"愛"渴望愛的女生心上又添一道傷痕。
聽到小愛漸漸平穩下來的呼吸聲,今牛若狹也就放下心,看着那頭順滑的銀發,讓他想起自己還是染成白發時期的模樣,那個時候還是煌道聯合和初代黑龍……那個時候真一郎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