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檢測中心提醒您，近日各地污染指标加劇，西甯市西部地區污染嚴重，觸發黃色預警，請市民們注意防範，減少出行……”

耳邊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正微垂着頭行走的青年下意識停頓了下，擡頭看了看聲音發出處。

那是個小型的發音裝置，配備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攝像頭旁，以便每次出聲都能被所有人聽見。

青年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下半張臉被黑色口罩遮蓋住，隻漏出一雙鋒利的深邃眉目，眼睫微垂，繼續向着前方走去。

還沒走到門前，謝良聿就發現一道身影站立在那裡，對方低垂着頭，在原地踱步，樓道昏暗，手上火星忽明忽暗。

他放輕腳步，走上去，幽幽喚了聲：“安叔，你來我這吸煙安嬸知道嗎？”

安遠山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跳，轉頭笑罵，“臭小子，什麼時候還學會告狀了。”

目的達成，謝良聿愉悅笑了笑，胳膊夾着手上的箱子，掏出鑰匙開門，安遠山見狀，連忙接過紙箱。

“這次過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安遠山将箱子放在桌上，聽見這話，又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臉上露出抹焦慮的神情。

他試探着問道：“快畢業了，想好以後幹什麼了嗎？”

“進防治所。”謝良聿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

話落，他補充道：“已經報名了，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

安遠山嘴唇嗫嚅了幾下，勸道：“為什麼總是想去哪兒呢？防治所……沒有你想得這麼好……如果你爸還在的話，肯定不會讓你走這條路的。”

這話被旁人聽了恐怕得大怒，繼而懷疑安遠山居心不良。

防治所，全稱是污染預防與治療所，目前最吃香的官方組織，加入便享有終生編制，就連打雜的外部合同工的工資都尤為豐厚，各種福利也是好得沒話說，可以說是目前最為穩定的工作之一。

更何況現在污染遍地，加入防治所後安全健康也有很大的保障，就連勸說謝良聿不要進去的安遠山也是其中的職工。

但憑借謝良聿對安遠山的了解，他知道對方不是這種人，安遠山身處其中，或許能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内幕，但不管他說什麼，謝良聿也不會放棄這件事。

想了想，他說道：“安叔，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有我的打算，再說了，防治所的考核這麼嚴格，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一段話說完，對方卻沒什麼反應，謝良聿有點無奈，正在這時，卻感覺臉上一涼，他下意識擡手捂住臉，詫異擡起頭來。

“你去你媽那兒了？”

安遠山看着面前青年，從剛才看見青年帶着口罩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果然，臉上的情況印證了他的想法。

被口罩包裹嚴實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右頰上憑空添了三道紅痕，是指甲劃過留下的痕迹，從耳側一直劃拉到下颌，看起來極為顯眼。

“躲開了，沒打到。”謝良聿不在意笑了笑。

“啊……這、這樣啊。”安遠山臉上表情卻有些奇怪，邊喃喃着邊恍惚地向外走。

謝良聿微微蹙眉，以往對方知道他去找媽媽後絕不會是這種表情，也不會在看見他受傷後無動于衷。

他今天太奇怪了。

一路跟在身後将人送到樓下，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不知怎麼的，謝良聿突然想到了剛才才聽見的廣播。

西甯市西部地區……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安遠山工作的地區似乎就在那裡。

“安叔。”

聽見後面的呼喚，安遠山下意識回過頭。

“最近還在西邊工作嗎？”

安遠山像是回過魂來，他自然也聽見了廣播的聲音，知道謝良聿是在關心他，一張臉憨厚笑了起來，眼尾堆起褶皺，“上周我們就換地方了——真不和我回去吃飯？”

謝良聿放下心來，聽見安叔又一次的邀請，無奈笑了笑，邊向後揮了揮手，邊往樓道裡走。

“算了吧，你家裡吃太辣了，我吃得胃疼，還是少吃點吧，你看你頭上都長痘上火了。”

“明明最近都吃得很清淡啊，”安遠山疑惑摸了摸額頭，不知觸碰到了什麼地方，頓時一陣痛意襲來，他張牙咧嘴嘶了聲，放輕了動作，果然摸到了一片密密麻麻地凸起。

他低聲喃喃，向外走去。

“怎麼還真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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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聿回了家，這才将放在桌上的紙箱打開，隻見裡面是一個散發着金屬色澤的頭盔。

這東西曾多次出現在西甯市各大廣告牆上，最新款的全息遊戲頭盔，價格足夠一家三口三年的生活費。

當然，這些還是齊霖告訴他的，也就是借給他頭盔的主人，畢竟他也就看看廣告，從不玩遊戲，更沒這麼多錢沒這種消費品。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謝良聿檢查頭盔時，身旁的手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