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正常。
不過對于謝伊·休斯這個人來講,一切正常也許就是為了掩飾背後的不正常。
那名老人和藹地聽完她的建議,沒有遲疑就表示了贊同:“沒必要經過董事會決議,特别是現在這種時候。”鄧布利多在赫敏驚喜的目光做下決定,“我敢說我的财物足以承擔起學校安保人員的工資。”
“哦,可不應該由您來——”赫敏本能地想要拒絕,就和拒絕謝伊的理由一樣。
鄧布利多微微笑了一下,拇指對在一起,安靜地聽完她的意思:“請務必不要當我是一名與學校無關的老人,”他沉着地說道,“作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我有權在學校的職務任命上做出些有價值的變動,以及做一點被資助人認可的捐贈。”
赫敏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這次不是好心的捐贈,而是對方以投資者的身份為學校安保問題的定向捐贈。
“很少,”鄧布利多不失和藹地感歎,“即使在我百年的時間裡,也很少會看到願意以誠懇且無私的态度對待它人的巫師,”他如此确信道,“這是很偉大的一步,格蘭傑小姐。”
“哦,”赫敏努力顯得更謙虛一些,“其實這沒什麼,因為有小精靈自己努力,而且很多人都願意提供幫助。”
“例如,”鄧布利多頓了頓,神色變得十分平靜,“謝伊?”
猜測終被歸于實際,聽見這話赫敏隻有“果然如此”的想法。
“是的,例如謝伊。”她肯定地重複。
鄧布利多用那種捉摸不透的看着她,似是感慨又像是緬懷。
“謝伊是位值得寄托信任的孩子,”他如此說道,赫敏從這聲音裡聽不出懷疑的語氣。
“我信任她,就像信任哈利和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繼續說着,語氣越發平靜,“我想你對她的信任,會比我這個老年人更為堅定。”
赫敏沒有急于表達什麼,但她隐隐有一種不安,因為鄧布利多的語氣很像是遲暮老人的囑托。
“而在信任之餘,就當是一名老人在遲暮之年的不安——”鄧布利多緩慢而深沉地思考,等了好幾分鐘才繼續說下去,“我偶爾會擔心,謝伊受過去的經曆,會被某類不屬于自己的雜思影響。”
“您是指?”
赫敏若有所思地皺眉,她當然知道謝伊過去陷于分不清思想來源于“誰”的困境,但在一年多的調整下,她已經在自我适應。這雜思又是從哪兒來的?
“在大約兩三個月前,”鄧布利多簡潔地說,許是因為眼前的女孩已經知道的足夠多,也或許是認為在這件事上她的智慧足以勝任,“有某些重要的東西被委托于謝伊留意。”
赫敏恍然間意識到自己此前忽略的事情,雖然不明白冠冕代表什麼,但在冷戰前特地提醒謝伊可以想想拿走它的人會把它藏在哪。時隔月餘,按照謝伊的性格,既然是鄧布利多刻意囑托的事情,如果她還沒找到那東西的線索一定會在和好後和她溝通,或者說一聲她已經找到了冠冕,不用再為此煩心。
但是沒有,和好後的一個星期什麼也沒有提,甚至沒有過問她怎麼想到的這個可能。
“她……”赫敏遲疑地看向鄧布利多,心底抓起了比剛進門時還緊張的怪獸,“是您拜托她找的那件東西?您認為那會給她造成影響是嗎?”
不掩贊歎的目光從半月形眼鏡裡透出:“各位教授對你的誇贊稍顯保守了,格蘭傑小姐。”
看出赫敏現在無心在意誇獎,他收回眼神,兩根大拇指抵在一塊略顯抱歉地說:“将這件事草率地委托出去或許是我的糊塗之舉,”花白地胡子顫抖了好幾下,“我實在大意地妄自将猜測施加在謝伊身上。在判斷她對害人的力量毫無觊觎之心,也不會再追求複活死者這樣飄渺虛無的妄想後——卻忘記了擁有無盡智慧的物品也可能給她帶來無法抗拒的吸引……尤其是這件物品可能擁有思維,且能附着于靈魂。”
“……附着……靈魂……?”赫敏幹澀地問。
沒人比她更清楚對于謝伊而言“靈魂”這個詞意味着多少,更别提那是一個擁有思維的物品。
幾乎是瞬間,她就明白了為什麼那個人能表現地如此正常……不過是回到十幾年來日複一日的生活——對謝伊·休斯而言,這就是正常。
“我并不懷疑謝伊能在最後做出正确的決定,”鄧布利多神色複雜地看向自己的幹枯的手,似是感慨,又像愧疚,“但倘若在做出正确的決定前走了些歪路,等見到華金,我就要無地自容了。”
“可是——可是您怎麼知道?教授,您為什麼知道她拿到了……冠冕?”赫敏感覺自己簡直亂成了一團,她還沒辦法理解鄧布利多最後這句話的意思,以及他為什麼要看向自己的手?
那個冠冕到底代表了什麼?和哈利提到的戒指又有什麼關聯?
她感打賭那一定有關聯,還有那個挂墜盒!但她不明白,這裡面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可毫無疑問,這一切都預示着“危險”。
“是啊……冠冕……”鄧布利多再一次感慨地看着她,“代表智慧的東西和靈魂相結合産生了微妙的魔法反應,”他頓了頓,又微微搖頭,“更重要的是謝伊并沒有隐瞞,她隻是以面對我的态度表明,想要暫且保留下冠冕。”
“也正是在那時候,我才意識到,”鄧布利多的神情變得疲倦且難以掩飾,“他年輕時的靈魂加上拉文克勞的智慧,不奇怪謝伊會大膽地做下這個決定。”
“腐朽的老年人無法确定這是好是壞,”蒼白地胡子有氣無力地搭在身上,鄧布利多長歎道,“希望你能确保,她不會有和我一樣忘卻理智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