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伊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喉結幹澀地滾動了好幾下也沒說出話,她什麼也說不出來。艾瑟爾和妮娜時常提醒的瞻前顧後在腦海裡和穆迪的話輪流回轉,她忽然有些瑟縮地将手指拽緊。
“你可以走了。”
聽到聲音,謝伊怔忪地擡起頭看向穆迪。
“怎麼,真以為我會在這宰了你?”穆迪冷冷地出氣,摸着椅子坐下,“姓休斯的崽子,你有膽子站在這不就是笃定我拿你、拿你手底下的東西沒辦法嗎?”他像趕蒼蠅似地揮揮手,“滾吧,要不是你那個好姑姑,就算華金·休斯還活着我都要帶人把你們清剿。”
等他說完,謝伊安靜地站了好幾秒才微微彎下腰:“感謝您的提醒,穆迪先生。”
重新擡起頭時深灰色瞳孔中的眼怔忪已然消失不見,她維持着禮貌的态度難得用上強硬的語氣:“但我仍舊相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無關其它,至少面對神秘人,希望您能夠相信我們的誠意。”
說完,謝伊含糊地向人道了句别,快速拉開門走出去。
關上門,開頭落在地面上的伸縮耳又倒黴地被她踩在腳下。抿抿嘴,她彎腰把管子撿起來用魔法清理幹淨,挂在門上上才快步離開。
走到樓梯口,樓下的讨論聲也由模糊逐漸轉向清晰,但是她現在卻沒有興緻再聽她們的讨論。
她感覺自己腦子被瘋眼漢訓斥地亂七八糟,又可能隻是穆迪把長久以來的憂慮給引誘出來,謝伊說不準到底是那種。
就站在樓道邊,從空間裡翻出備課的本子胡亂翻了好幾頁,關于麻瓜的知識卻無孔不入地從眼睛灌入手腳,把整個人震得發麻……
這樣做對嗎?
謝伊忍不住在腦中發問,她不敢說出來,即便周圍沒有第二個人在。她還不太适應當一名領袖,也沒認為自己真的引領了什麼組織,但她到底不再是個孩子,至少已經知道有什麼絕不能說出口。
即使她清楚,親近的人都清楚她在膽怯自己的決定會帶來災難而非未來,但她也未曾說出口——隻有她不能質疑自己。
“One cannot serve God man Mammon.”(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阿拉斯托說什麼了嗎?”
謝伊迅速轉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金斯萊已經結束對話走上樓梯:“哦,我們聊得差不多了,庫克小姐讓我上來通知你——要一起吃個午飯嗎?雖然有點晚了。”
“啊,她們決定就好,我都可以。”謝伊搖搖頭把腦袋清空,自動過濾掉金斯萊最開始的問話。
金斯萊沒有在意,但他同樣沒有要下樓的意思,用眼睛瞟向樓道深處的房間:“不太順利吧,應該說完全失敗了?”他笃定地說。
沒有詫異對方猜測的精準,畢竟兩人的作為同事的時間說不準比她上學的時間還要長,謝伊冷靜地回答:“隻要穆迪先生現在不做阻攔就夠了。”
金斯萊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是啊,不過你也不用氣餒——光是魔法部裡面對食死徒的态度就要分激進派、中立派和保守派,更别提對麻瓜了——沒人說得準誰做的是對的。”他意有所指地咧開嘴笑笑,“就像你對首相說的,要是食死徒赢了,那神秘人就會搖身一變成為正統了。”
說罷,他又搖搖頭:“哦,我不是來說這個的,”金斯萊輕輕皺起眉毛,黑漆漆地臉差點擰成一團,“我懷疑麻瓜在調查你。”
“調查……我?”謝伊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問,“英國?她們能查什麼?”
似乎是被她難以置信的表情逗樂了,金斯萊露出白得發亮的牙齒發笑:“尊敬的麻瓜研究學教授,我以為你對她們已經夠警惕了。”
“代理教授。”謝伊糾正道。
“哈哈,那不重要,”金斯萊笑着擺擺手,“我的朋友,你得找時間和那些麻瓜的人多接觸接觸了,她們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哦,很多驚。”
笑了好一會兒,金斯萊才正色道:“你知道的,她們現在對我防範很重。我嘛,自然也不好用魔法再去翻那些沒有被允許經手的文件和資料——但是,在某些時候還是可以有點意外收獲。
“身高175-178;瞳孔眼色為深灰色;相當标準的倫敦腔,但放松時會帶上蘇格蘭山地口音;偶爾習慣用長難句,再加上走姿、坐姿等行為舉止端正、舉起茶杯和用餐的手勢、行禮的姿勢等等……
“根據此前透露巫師和麻瓜早年常有來往的情報,懷疑有直系長輩或是家族早年在倫敦生活,很可能有貴族背景。帶有蘇格蘭山地口音則代表後期受到當地人影響,疑似因故從倫敦搬離……再根據迫害巫師的曆史事件,查查近幾百年消失的被授予爵位家族的檔案——你猜,她們能不能查到點什麼?”
金斯萊看着謝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歎氣,沒有說多餘的話:“如果你決定要讓基金會在巫師界拿到身份,你早晚會走上台面,這不算特别危險的問題——但是你能想到,要是被人知道那天和你一起的人有喬麗絲夫人……
“就當是差點滅族的補償,神秘人可以容忍你們家族有隻被放跑的雞蛋,但他能接受喬麗絲夫人擺在明面上的援手?而且……”說着金斯萊長籲短歎地拍上額頭,“而且我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那些什麼情報局真的找到願意幫她們的,有麻瓜血統的巫師……又或者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們已經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