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蘅平靜地和他對視,毫不畏懼。他看着幾乎是眨眼便攔在趙長元身前,同時輕飄飄接住了自己招式的扶陽,并不感到意外,隻自顧自收回了劍。
扶陽側過頭看趙長元,難得覺得有點丢臉,但人是他帶出來的,别的不說,肯定不能真讓他出什麼事情,不然鴻江那邊不好交代,還有宗主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肯定又會借題發揮,說不得就得禁足。
思及此,扶陽的關懷就多了幾分真心:“如何?可有哪裡受傷?”
“多……多謝真人關心。”趙長元雖然還是臉色煞白,但好歹能站起身了,此刻他已經沒了方才張牙舞爪的氣勢,挺高個人,縮在扶陽身後,倒顯得有幾分可憐兮兮,“我,我沒事。”
神情恍惚,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扶陽尋思着,剛才這兩人交手,他都看在眼裡,對方拿捏了分寸,趙長元肯定受了點小傷,現在這樣更多是被吓着了,何況他都說了“沒事”,扶陽就不再詢問。
時蘅見趙長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這才悠悠開口,簡潔明了地說清楚了,這信物并非他偷的,而是陶山園在荒地外一人身上拾得。
說完,他道:“雖非我所願,但我到底是因為此物才得以進來。”時蘅彬彬有禮地問愣神的趙長元:“這位道友,你要什麼補償,在我能力範圍内,盡力滿足。”
“不、不不不!”趙長元猛地一驚,連連擺手,又發現自己動作幅度過大,有些丢面,趕緊收回手,咳了兩聲,努力闆着臉,裝出一幅嚴肅的樣子,試圖找回一些氣勢。
“不需要,我不追究了,我也不差這點東西。”
時蘅無意拆穿他,隻當作沒發現,順勢點頭,聲音清冷:“既然如此,那就多謝道友了。”
趙長元吭吭哧哧,瞅了他一眼,含糊地應了兩聲。
既然苦主都算了,扶陽自然也不會糾纏不休,原本他也沒覺得這是多大個事。
兩廂交談還算和諧,不知何時,陶山園居然來到了三人身後:“扶陽真人,誤會既然澄清了,不如先讓我和這位年道友解決一下私事吧?”
扶陽一揚眉,逗弄着肩頭的雀兒,沒搭理他,顯然是不想管這事也不想給他面子。
扶陽如此,陶山園還真拿他沒辦法,畢竟論地位,論實力,兩人都不是一個等級。
對于這位扶陽真人,羅月華的師尊,時蘅心中尊敬他是長輩。雖然扶陽大概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清楚他和羅月華的交情。
時蘅也無意說明,可他聽了陶山園這不要臉的話,哪怕是在長輩面前,仍舊生出了幾分怒氣,似笑非笑道:“解決?怎麼,陶道友這是還打算坑我一把?接下來是誰?”
哪還有人?
陶山園當着面被陰陽怪氣了一番,特别還是當着小輩的面,氣得臉通紅,但好在他黑,不太看得出來,衆人隻見他粗着脖子道:“年道友何出此言?難道是打算反悔?”
這是打算死皮賴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時蘅可不打算受這氣,語速極快道:“你我原本來此也是互惠互利,可惜你卻借信物利用扶陽真人和這位道友算計于我,還害得我們兩廂争鬥,幸得二位明察秋毫,這才沒釀成慘禍。”說着,他滿目失望地看着陶山園,搖頭歎息道:“你要我如何再信任你?”
“你!”陶山園根本來不及阻攔,他總不能擋着扶陽真人的面堵他的嘴吧,隻能眼睜睜聽他說完,“你……”
“我什麼?”時蘅好心接話。
陶山園哽住了,什麼什麼?這就是氣急了脫口而出的,好半晌才在扶陽和趙長元看好戲的目光中憋出來:“你誤會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時蘅卻不依不饒了,淡淡道:“那陶道友原本以為事情會是哪樣?”
陶山園心中大叫:當然是鴻江那個護犢子的莽夫和他缺心眼的孫子兩人來,若是鴻江來,根本不等用不着等年橫開口,隻怕是掙紮都沒有就死了,屆時自己帶走白桃不是輕而易舉?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
躲着的趙長元也緩過神來了,面對陶山園他一改方才的弱雞模樣,瞪着雙牛大的眼睛,一派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就是啊,哪樣啊?”
“……沒哪樣。不是,這裡有你什麼事?你不是不追究了嗎?”
“真的嗎?我不信。”時蘅指的是前半句。
“我也不信。”趙長元裝沒聽見趙長元的後半句,跟着幫腔。
“那你們到底要怎樣?我都說了是意外!”
時蘅和陶山園僵持不下,趙長元又跟個攪屎棍一樣渾水摸魚,場面亂得很。
卻不曾想,扶陽忽而興緻勃勃地開口:“你們争論半天,卻也不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如說來聽聽,興許本真人能為你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