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壽不知道這些,他自然隻會按着他對幾人的印象來布置幻象,如今面對真人的質問,隻能眼神飄忽,支支吾吾但膽大包天道:“這不是看你經常提及你的師兄麼?我還以為你挺羨慕他們的。”
“胡說八道!”屠斧惱羞成怒,他才不承認自己其實很羨慕師兄們結實的肌肉,高大的身軀,但就算是這樣,那也不代表他願意教這樣的人啊!
常壽也不辯解,他也不會說自己曾經無意撞見屠斧被木搖怼了身高比豆莢還矮後,在大半夜偷摸哭這件事。他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後,那些記憶早已褪色消失,自己已經如同一灘死水,波瀾不驚。可看着眼前鮮活的人,他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感受着體内生命緩緩流逝,暗道:哪怕隻是一段時間,也值了。
“行啦。”墨影對除了木搖以外的人,還是樂意裝出一幅老好人的樣子,勸道,“屠斧你理解一下,他畢竟活了這麼多年了,腦子出了問題也很正常。”
木搖張張嘴,似乎也想跟着刻薄幾句,但霜降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抓住他的手,用力一甩,木搖打着圈地問問落在了椅子上。畢竟木搖的毒舌程度,也不知道現在脆弱的常壽撐不撐得住。
見其餘人看過來,霜降冷靜道:“沒事,他有點累了。”
常壽看了看攤在椅子上,腦袋打着轉,眼冒金星的木搖,又瞅了眼出手果斷利落,滿臉寫着“你信我”的霜降,決定還是先閉嘴。
也許,他得先适應适應這些老朋友。
“咳,那個什麼,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總不能一直在這裡聊吧?”常壽道。
“有道理。”墨影道,“站着我都快累死了。”
“老大,我們住哪裡?”霜降道。
“這裡這麼大,還怕沒地方住?”墨影歪扭着身體,“喊你老大給你變個宮殿出來,我覺得那個九條金龍的宮殿就不錯,富麗堂皇,很襯我,還有幾個小寵物陪着,也能逗逗趣,解解悶。”
霜降擡頭,直視常壽,認真道:“那我也要住宮殿,不要和老大住茅草屋。”
“欸欸欸,我也不要啊,我那個宮殿怎麼也得時最大的。”屠斧趕緊道。
就連頭暈眼花的木搖也緩緩舉手,聲音虛弱道:“我也是。”
一股熟悉的,快要被氣死的感覺取代了原本悲傷,愧疚。
常壽感受着心中驟然升起的火:原來這就是活着的感覺啊,真是久違了。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行,住。住、大、的!”
幾人滿意了。
屠斧好心地攙扶起歪歪扭扭的木搖,正要走時,突然注意到了被木搖碰到在桌面上的一灘茶水。
水面上,一片嫩綠的樹葉被茶水浸潤了。
屠斧看着眯着眼睛,好像真的被霜降那一下摔得快死了,哼哼唧唧的木搖,心中哼了一聲:裝什麼啊,表面冷酷無情,其實還不是心疼常壽,嘴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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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角的時蘅五人聊完了,見幾位前輩來,紛紛鞠躬行禮。
木搖也“咻”地一下直楞起來了。
常壽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道:“既然你們被挑選中了,那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還要一起生活,桃源聖地裡的其餘地方沒有了。”
他沉思了一會,才接着道:“那便去那裡吧。”
那裡是那裡?
不等時蘅問出來,就見四周白霧彌漫,腳下一道巨大繁複的陣法顯現。
時蘅等人驚愕不已,陣法上的文字和圖案,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哪怕不知道這個陣法是什麼,但陣法中傳來的古樸純正的氣息卻讓他們心神一震。
就連木搖都睜開了他一直半眯着的眼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這些年還真是沒白活啊,連這個都研究出來了。”
常壽挺直了腰闆,清了清嗓子,謙虛道:“哎呀,這沒什麼的,不過過個七八百年就研究出來了。”
木搖又想開口怼他,但腦海中突然出現的暈眩的感覺在提醒他要小心。他警惕地看向霜降,見她沒什麼動作,才放心道:“确實沒什麼,要是是我,三百年就能研究出來。”
時蘅等人面面相觑,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敢打斷,隻能私下裡以眼神交流。
花滿樓:怎麼回事?錯覺嗎?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更順滑了?
徐子莫搖頭:不知道,但是霜降前輩身上屬于劍修的氣息的确更純正了。
聞人禮:别胡思亂想了,我們好好修習便是。
時蘅點頭,他雖然有些猜想,但也得不到證實:師傅和幾位前輩關系好,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喬虞年……喬虞年面無表情,沒有參與聊天。
但很快時蘅就後悔了,師傅和這幾位關系好,其實也許大概應該,不完全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