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影沉默了一瞬,聲音再傳來時,帶着明顯的疑惑:“誰告訴你們的?”
時蘅如實相告。
屏風中能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捏碎了一個杯子,才道:“那老匹夫騙你們的,得不到金珠不會死,除非你們技不敵人,被龍殺了。”
時蘅注意到大部分人臉色不變,想必對此早有猜測。
也是,畢竟來的都不是蠢人,再加上這秘境又不是什麼邪魔外道的地盤,怎麼會真的殺的就剩一人?
還有屠斧當時神色太過奇怪,轉變也生硬,種種思慮之下,對“隻能活下來一人”這話有所懷疑也是正常之事。
随即那倩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笑嘻嘻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們自己對自己人下殺手,可就賴不上我了。”
此言一出,時蘅竟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
至少時蘅看到不少人的眼神都變了,原本臨時抱團組隊的,現在看對方的神色都帶着懷疑和警惕,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畢竟名額隻有九個。
倩影可不會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随着一陣悠揚清越的琴音響起,大殿上傳來龍吟,柱子上的金龍張大的嘴一合,昂首便将金珠吞入腹中。
琴聲愈發激昂,金龍眼中迸發出精光,像是琴聲帶給了它們生命,扭動的姿态也更為猖狂。
束仙绫褪去,時蘅手松開了,兩人一人持劍一人持扇,警惕地注視着就快要掙脫的金龍。
“當——”随着最後一個音的落下,九條金龍盡數落在地上,五爪抓地,雙目炯炯有神地掃過眼前的一群人。
倩影留下一句“好好享受吧。”便吹滅了燭火,人也消失不見了。
時蘅和喬虞年兩人站的位置十分巧妙,正是最前方的右側,周身也沒有其他人,他們的頭頂上就是一條金龍,那龍此時正四爪落地,與他們兩個對視,威嚴無比。
雙方對峙,誰也沒有率先動手。精神肌肉緊繃,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硝煙味。
時蘅咽了咽口水,那可是龍啊!
貨真價實的神獸!
早年間神獸不知因何緣故,盡數隕落。現在留下來的那些,都隻是懷有它們稀薄血脈的靈獸罷了,就像皦玉。
但是眼前這隻,不論是外形還是身上散發的威壓,都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宣告衆人——這,就是真龍!
終于,在最尾端,有人大約是受不了這種寂靜了,大叫一聲便沖向了金龍。
這一聲仿佛戰前的号角,衆人紛紛動起來。
時蘅精神一震,長劍一抖,就要攻上去,卻被喬虞年一把扯住了。
打了個趔趄的時蘅:?
喬虞年那一雙狐狸眼仍舊盯着那金龍不放,人卻低頭偏過來,湊近時蘅的臉頰邊,低聲道:“你且仔細看看。”
什麼?
好在時蘅聰明,心中一定,立馬發現了不對——這龍怎麼沒動?
準确說是,沒有攻擊他們。
好奇怪,它的眼睛還在眨,嘴角的龍須也在飄動,甚至身上還有呼吸的起伏,時蘅還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懾。
但它就是沒有動。
時蘅按耐住激動的心跳,餘光看向已經打的不可開交的衆人,問道:“難道是要我們主動攻擊,它才會攻擊我們?”
但這也很奇怪,雖然時蘅沒見過龍,可也沒聽說龍有這種習性啊。
他不懂,就直接問喬虞年。
喬虞年也很快給了解答:“龍族确實沒有這種習慣,它們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善性子。與之相反的是,龍族大多數性情殘暴,無理尚且要鬧三分,更别提被人束縛在柱子上千百年,隻怕是一下來就該把我們都殺了。”
“就算是實力削弱了,不該如此。”
“那這是?”
喬虞年擺手,示意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時蘅心中焦急,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的異常情況了。
.
另一邊與金龍交戰正酣的徐子莫正暢快地笑。
痛快!痛快!
自從多年前與喬虞年那一戰之後,他再沒有打的這麼痛快過!
進入戰鬥的徐子莫此時眼中隻有他的對手,再容不下其他。
金龍噴出一股火焰,徐子莫擡手邊招出一道水盾,火撲其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徐子莫毫不猶豫,提劍便又與其交纏起來。
這龍被他一人霸占了,其餘人看他是萬成宗的弟子,敢怒不敢言,隻能把目光投向了其餘金龍。
徐子莫全然不在意這些,直到原本一直劃水的周然突然跑到他的戰場中,大聲道:“師兄你快看那喬虞年!”
被叫聲打斷注意的徐子莫不由生出些煩躁,但聽見了喬虞年的名字,便按捺下不耐,分出了一點餘光。
這一眼便讓他一愣,那兩個傻子跟金龍大眼對小眼幹什麼呢?
糾結是繼續打還是去看看時蘅他們發生了什麼。
一咬牙,徐子莫從戰場中抽身,飛奔向時蘅那邊。
在他離去後,其餘萬成宗的弟子自然而然地接上,繼續與金龍纏鬥。
周然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猶如毒蛇吐信。
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的夏微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幾乎都要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下一瞬又見周師兄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她趕緊轉過頭,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