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走過去坐下問:“師尊在想什麼?”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岑商素擡眼問她,“我應該不是這樣的……”
林曦笑得溫柔給她添了茶:“師尊覺得自己應該是怎樣的?”
岑商素沒說話,迷茫地向椅背靠去:“最起碼不是這樣的。”
“往事已矣,師尊又何必糾結于過去。”
林曦說這話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聲。
這話是昨夜師尊勸自己的,結果今天又從她嘴裡說出這話。
倒真算是風水輪流轉。
她看向岑商素忽然理解了她當時的心緒,過去的事情屬實不是什麼值得留戀的事。
可即便如此,想讓人放手是不可能的,即使岑商素沒了記憶骨子裡的執拗也不會改變。
之前她還記得林曦是她徒弟,對她的話還有十分信任,但這次她連林曦都忘了,能相信的隻有她自己的直覺。
良久岑商素開口:“慈念……是死了嗎?”
林曦低低“嗯”了一聲,轉過頭不想再談論這些。
“她對我應該很重要吧,”岑商素仰頭看桂花樹,“即使不記得她的樣子心髒卻疼得要命。”
“我呢?我又是什麼時候死的?”
林曦猛地擡頭看向她。
岑商素露出一抹笑:“我自己是人是鬼還是能分清的。”
林曦嘴唇顫抖着,之前岑商素從未透露這件事情,她以為她是不知道的,沒想到隻是哄着她罷了。
“師尊,對不起……”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語言,隻能低低重複着這句話。
每次失去記憶後都要面對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卻什麼也不說。
岑商素比她想象的承受了更多。
岑商素摸摸她的頭:“你這般樣子倒也讓我理解了之前的我為什麼不說了。”
她歎口氣又接着說:“如今的我不過一介殘魂卻讓你如此執着,想必死前那些事定不愉快,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問了。”
等岑商素走後林曦盯着杯中浮着的茶葉一言不發坐了許久。
如今鳳鳴山的舊人隻剩她一人。
林曦眼中露出一絲迷茫,是她做錯了嗎?
可明明最開始不管是慈念還是岑商素都說會陪着她直到她飛升。
可到最後她們誰也沒遵守這個承諾。
林曦不怪她們,可她隻是想留下什麼,然而如今卻發現做的似乎都是無用功。
萬甯宗的紙信鸢徘徊在她身邊,林曦不想搭理,然而過了許久它依然锲而不舍的飛着。
林曦手一擡,信鸢化成火焰。
它發出一聲怪叫:“殺鳥啦!殺鳥啦!你這個無情無義,冷漠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
當年的岑商素緻力于人與人和平相處,連信鸢都能激起人們之間最純粹的情感。
林曦掏出通訊器,聲音平靜無波:“秋長老是有什麼要事嗎?”
對面的秋月白呼吸一滞:“那個……”
她似乎将通訊器塞給了身邊人,裡面傳來邢雲的聲音:“仙君,玄元秘境要開了,我們想請你作為帶隊長老。”
“萬甯山其他人呢?”
其實她更想說萬甯宗其他長老都死了嗎,但對面倆位好歹也是有點交情,林曦也不至于将情緒對她們發洩。
“這事有點複雜,”秋月白接話道,“那啥……要不我們當面說?”
刑堂。
見林曦走進來了,旁邊弟子十分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
邢雲和秋月白擡起頭,同時松了一口氣。
旁邊一個年紀不大的長老忙站起來朝她行禮:“明辰仙君。”
林曦拉過椅子,直接開門見山:“為什麼要我去秘境?”
邢雲兩人對視一眼:“之前說有蘇再附近出沒,我們擔心她是為了玄元秘境的蘊霖果而來,與弟子們發生沖突。”
蘊霖果對妖族是至寶,尤其是丢了妖丹的妖族,雖然不能完全代替妖丹,但也能恢複一些實力。
有蘇這種大妖即使力量不如之前的十分之一,也不容小觑。
林曦盯了她們兩人一會兒,然後淡淡開口:“你們這個決定掌門知道嗎?”
邢雲低頭翻了頁手中的本子,手肘戳了戳身邊的秋月白。
秋月白目光不自然地移開,然後摸了摸鼻子:“我會記得和他說的。”
林曦一看就知道這是秋月白自己安排的。
這種理由诓一诓這些年輕人也就罷了,像掌門那些人是不可能會信的。
有蘇與她是舊相識,真到秘境中保護弟子還是保護有蘇這兩人心裡門清。
這麼說隻是告訴她有蘇的行蹤,讓她提前避開妖和弟子們的沖突罷了。
林曦點頭答應了她們。這事還真得她去。
她不清楚有蘇現在的實力,若是碰上其他人,難保不會受傷。
林曦站起來正準備走,一直沒說話的長老顫顫巍巍站起來,深吸一口氣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叫住林曦:“仙君且慢,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仙君。”
林曦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