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駱美甯探手去扯衣領,卻發現自己的大褂早不在身。
她僅着單件裡衣,薄卧被滑落膝間。
深秋已降寒。
如此,卻仍熱得不清醒。
思緒被攪亂,唇舌遭堵截。獨屬‘她’的清雅馥郁萦繞鼻端,又層層侵入。
難說是無力抵禦,亦是不欲推拒。
轉眼,伊三水便将人放倒榻上,獨擁了對方的吐息與言語。
明珠墜夜。
駱美甯已是暈頭轉向,她分明睜着眼,可廂内太黑,甚至瞧不清眼前人的五官。
皓齒齊整,被次次頂開,她隻覺牙根酸澀,口中不斷溢出津液。
怎麼能這般親吻?仿佛被妖物蠶食。
分明是個清雅美人,卻同野獸似的。
“别——唔,别......咬。”
窄窄一隅,一如魂魄被卷走,随之同去的,還有理智。
如此,良久。
見懷中人憋得厲害,頸脖脈搏一次快過一次。伊三水終是放開了她,吐息沉沉,又鎮定自如地為她整理鬓發。
“哈——哈——”駱美甯狼狽地啟着唇,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氣。
潮潤又熾熱。
她慌忙朝榻内、遠離伊三水處挪了挪,可這般動作反像是主動讓出了半邊卧榻,被‘她’得寸進尺。
聽窸窣聲響,知‘她’也倚了上來,遂忙伸手去推拒。
奈何自己早已無甚力氣,倒像是刻意将手貼近伊三水的衣袖,正耍賴撒嬌。
冷靜。
冷靜!
駱美甯緩了許久,可滿面紅幾乎浸透了脖頸,無論如何都消散不開。
“我......”她将将開口,才遭伊三水咬破的唇瓣又被‘她’溫熱的指腹蓋住、摩挲。
駱美甯将‘她’的手朝一側拍開,懊惱喚道,“三水姐姐!”
“嗯。”伊三水應了一聲。
駱美甯垂下頭,她估摸對方應該給個解釋,便靜靜候着,一聲不吭。
若真是表白,該應下還是回拒?
廂中大抵是尴尬的,‘女門鬼’此前點的獸腦香爐中的香仍未燃盡,擾得她腦袋愈發昏沉。
伊三水傾身下榻,暗色之中,‘她’精準摸行至窗畔,支開一條縫隙,熄了安神香。
客棧檐牙處仍垂墜着串串紅燈籠,幽幽亮色侵入廂房。
駱美甯瞧清了伊三水的眸光與神情——‘她’眼尾稍稍上翹,目色溫和如春水。
朦胧間,更顯美色。
駱美甯暗暗啐了自己一聲昏聩,可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睛,但瞧‘她’步步回往榻間,走得更近,最終壓得床闆‘吱呀’着‘喚’了聲。
她搓了搓通紅的雙頰,把薄被往肩頭拉了拉,哆嗦了一下。
伊三水湊上前來,将她攬到枕頭上躺好,拍了拍她的肩。
二人之距,觸手可及。
駱美甯被‘她’濃密的眼睫奪去視線,一片昏暗中,稀裡糊塗地默數着根數。
伊三水嘴角綻出個淺笑,也安置下來,似與一路上同寝時無二,卻又暧昧無邊。
道不明的香氣盈滿鼻腔。
應該是親密的,心意隐隐,悄然相通。
奈何卻等不到‘她’解釋。
是在害羞?親都敢親,還害羞?
駱美甯牙齒直犯癢癢,她吐出口熱氣,又小聲道:“姐姐,睡了嗎?”
“嗯。”伊三水又應。
她緊攥着卧被一角,自齒縫間艱難擠出幾個字來:“你...作甚親我?”
仰卧的伊三水忽而朝她側過身。
四目相對。
駱美甯望着眼前人,一雙眉不知是挑是蹙。
想笑,怕不端莊;想佯怒,又怕不解風情。
忽而,‘她’欺身上前,又在她唇畔啄了一下。
幹淨,溫軟。
咫尺的眸中藏着片情海。
怦然心動。
駱美甯如同驚弓之鳥般背過身,面朝牆壁,她支起胳膊準備擦嘴,可衣袖探得近了又不由停下動作,似是不舍。
伊三水撚住了她露在發外的耳垂,揉了揉,“這麼燙?”
說着,便又來摸她的額頭。
駱美甯縮成一隻蝦米,推拒着‘她’探來的手掌,拽住‘她’的幾根手指,“姐姐!别逗我了,算我求你。”
伊三水收手,再‘嗯’了一聲。
“睡吧。”‘她’低聲道,“這些天受累了。”
少頃,雙目已然适應夜色。
駱美甯喉頭有些發緊,她心中惴惴,本想直白的地說個明晰,但話到嘴邊又改口道:“那個...客棧門上的二位,是你爹娘嗎?”
“是。”
“姐姐能看見他們?”
“嗯。”
能看見?
冥冥之中,似乎有些絲絲縷縷牽連到一起。
“那——那你能看見...鬼嗎?”
駱美甯艱難發問,她藏着秘密,卻直白地追問‘她’。
伊三水輕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