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空蕩的摩天輪裡再次回歸平靜。
“呃……”
水無憐奈的意識終于恢複了過來,腹部的巨痛讓她幾乎無法動彈,然而她不能就這麼躺在摩天輪裡,在這無人的鐵籠子裡,她就是死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水無憐奈不怕死,從以卧底的身份進入組織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可她還不能死,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在這個地方。
拐角處突然有腳步聲響起,水無憐奈瞬間警覺起來,她強撐着坐起來,從懷中掏出手槍,顫抖地指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下一刻,一道小小的身影從深紅的柱子後跑了過來。在看清來人的長相之後,水無憐奈強撐的那一點力氣似乎都消耗殆盡了,她無力地垂下了舉槍的手。
“水無小姐。”
來人正是消失不見許久的江戶川柯南,看到水無憐奈的慘狀,他十分冷靜地從帶過來的醫療包中掏出一支止痛劑給對方打了下去。
止痛藥的作用發揮,水無憐奈的意識再度清醒了過來。
“柯南……”她捂着自己的傷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和朋友來遊樂園玩的時候看到了貝爾摩德和波本,因為猜到他們可能會有所行動,所以我提前通知了赤井先生過來。剛才赤井先生對你開的那槍是不得已的,因為你身邊還有組織的人,為了不讓組織懷疑你和赤井先生的關系,所以才……”
水無憐奈無力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來自合作方的一槍,反而還在關心其他的事:“你和你朋友一起來的?”
江戶川柯南明白她的意思,“他們離開這裡了,不會被牽扯進來的。”
他用剪刀小心地剪開水無憐奈上衣的下擺,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苦惱地皺了皺眉,“果然,雖然赤井先生那一槍特意避開了要害,但是因為距離有點近,還是有點嚴重。我不會取子彈,這樣的傷勢我沒辦法處理,你還是趕緊聯系組織的人把你送到醫院吧。”
“不用。”
不知道眼前身形瘦弱的女人是哪裡來得那樣大的勇氣,她低下頭,自己挖出了那顆嵌進肉中的子彈。哪怕這一動作讓她痛得臉色蒼白,額間冷汗直冒,可是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子彈落地,水無憐奈喘着粗氣,“可以了。”
江戶川柯南震驚地看着這血腥又充滿勇氣的一幕,所受到的沖擊比任何時候來得都更為強烈。
他早就知道水無憐奈是個擅長隐忍的人,所以被逼着親自開槍殺死自己的父親,她也可以強忍痛苦留在黑暗組織中,一卧底就是數年。為了不被FBI發現自己已經醒來,她也可以強忍痛苦不皺一下眉頭。
如今,更是能忍着痛苦對自己下手。
江戶川柯南抿了抿唇,對眼前之人的欽佩之情頓起,同時,一種誓要鏟除組織的強烈想法再度湧上心頭。
為了自己,為了眼前的人,也為了千千萬萬深受組織迫害的人,他們都必須為之奮不顧身。
幸虧醫療包裡的材料齊全,憑借豐富的醫療救助知識,江戶川柯南麻利地給水無憐奈做着止血的工作。
似乎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不那麼痛苦,水無憐奈主動與江戶川柯南交談起來:“偷走硬盤的人,也是你們的人?”
“是。”江戶川柯南十分坦誠:“他是我的朋友,我們竊聽到組織的行動後,就在組織行動之前提前取走了那個硬盤。”
水無憐奈笑了,她靠在鐵架上,向後微微仰頭,“居然,真的有竊聽我們的行動啊。”
江戶川柯南手下微頓,“被發現了嗎?”
“啊,伏特加說聽到波本的通訊設備傳來的聲音有異樣,設圈套把他叫回去搜身了,不過,什麼也沒有搜到就是了,看來你們的動作很幹淨啊。”
聽到沒有人因此受罰,江戶川柯南松了一口氣,他嘴角浮起一抹驕傲的微笑,“是啊,那家夥在這方面的能力,确實稱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水無憐奈制止了江戶川柯南準備系緊繃帶的動作,“我來系吧,蝴蝶結方向不一樣的話,被組織的人看到會懷疑的。”
江戶川柯南驚歎她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到這種細節,他松了手,讓水無憐奈自己進行最後的包紮動作,自己則掏出紙巾把摘下來的帶着血迹的手套包裹起來,然後用手帕擦拭掉手上殘餘的些微血漬。
水無憐奈則與他的動作正相反,她顫抖着手系好繃帶,拿起地上散落的酒精棉團,在自己手上塗滿了血。
她僞裝的動作是如此熟練,江戶川柯南看着她的動作,不知為何,竟感到了一瞬心酸。
“如果硬盤現在還在你朋友手上的話,那麼我建議,你現在就和你的朋友離開這裡。”
水無憐奈擡頭,她的臉上不知何時蹭到了些許鮮血,是屬于她自己的鮮血,紅黑色的血漬玷污了這個女人美麗的容貌,那一雙明亮的眼眸卻閃着微光,直直地穿透那片髒污,注視着那象征着光的少年。
“那裡面,儲存着對組織來說至關重要的資料,雖然我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但至少,是能給組織沉重一擊的關鍵資料。”
“隻不過,這樣的東西比起落到FBI手上,我更希望還是能由你來保管它。”
江戶川柯南微愣。
緊接着,水無憐奈就解釋了自己的意思:“我沒有想挑撥的意思,也并不是說FBI不可信,隻是柯南,一個龐大的組織,内部利益必然是縱橫交錯的,這樣的利器交給他們必定不能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也許會起到反作用也說不定。”
“也許你足夠聰慧,但個人的力量在一個組織面前還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對于這些力量,你都要時刻保持警惕心。”
“哪怕是赤井秀一,也不可以絕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