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接近晚上十點，商場裡大部分的商鋪都已經關了門。走出商場，附近已經沒有多少行人，隻有昏黃的路燈沉默地站在路旁，有幾盞還時不時閃爍一下。

環顧四周，入眼幾乎都是清遠一中的學生，五班的人湊在一起說話，季晚櫻神情平靜地站在他們身邊，幾步之外是帶着溫和微笑的陶為遠。

偶爾有人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但沒有一個敢上去問。

路衡星和江淮然站在一處昏暗的角落裡同張子龍他們交談。謝昱珩站在萬少陽旁邊靜靜地聽着，眸光淡淡掃過不遠處的季晚櫻和陶為遠又收回。

她們的策略也很簡單，找個不那麼引人注意的地方，直接把陶為遠套頭打一頓，打完就跑。

張子龍想了想問出一個靈魂問題。

“打成什麼樣？”

路衡星看了眼另一邊的季晚櫻後，略想了想回答：

“不打臉，不見血，其它你們看着辦，别太嚴重就行。”

張子龍點點頭：“ok。”

江淮然有些驚訝地看向她，“阿櫻之前是這麼說的嗎…”

路衡星彎了彎唇：”沒事，我相信龍少他們有分寸。”

張子龍一手摟着萬少陽一手摟着謝昱珩，有些得意地說。

“那是，我們幾個最會下黑手了。表面上看着什麼事都沒有，實際上能難受很久。”

路衡星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謝昱珩垂眼撥弄着手串，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分鐘後，五班的人也各自散去。

季晚櫻朝着路衡星這邊走過來。陶為遠在她身後深深地看着她，而她一個眼神都欠奉，也并不曾回頭。但剛好就那麼巧，在她身後，一盞頻繁閃爍的路燈就像體力不支一樣忽然滅了。突如其來的黑暗将一整片光分割成兩半，他們站在黑暗兩邊的光裡，猶如隔着天塹。

剛剛觀察地形的時候路衡星就發現了，這處商場離醫院很近。

她勾了勾唇，湊在季晚櫻耳邊悄聲說：

“一會他挨完打直接去醫院，一步到位啊。”

季晚櫻也發現了遠處醫院的燈光，也笑了笑說：

“确實。”

那邊的人并沒有聽到她們說的話，隻是固執地看着這邊。

路衡星瞟了陶為遠一眼，拉起季晚櫻的手往學校走。謝昱珩三人擡腳跟上。

另一邊，陶為遠沉默着看着他們的背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擡手摘下特意準備的眼鏡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裡，轉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路衡星一行人往學校方向走了幾步後，轉過頭觀察幾秒，跟上了陶為遠。幾個人跟蹤得悄無聲息，跟着跟着就走到了一條小巷子旁邊。

夜裡的光線本就不太好，這處小巷子更是昏暗無比。隻有零星的燈光灑在路口。

路衡星悄聲對前面的人說了一句。

“把他拖進巷子。”

張子龍和萬少陽對視一眼，輕手輕腳脫下了外套，小跑幾步上前套在了陶為遠頭上，陶為遠沒反應過來就被捂住嘴拖進了巷子裡，放倒在地上。謝昱珩緊随其後，走進巷子按住了他想要踢踹的雙腿。

落後幾步的三個女孩子也走到了巷子口。

這一整條路上都沒有安監控，路燈也稀少的很。天色陰沉昏暗，空氣也十分壓抑，沒有一個人從這裡經過。

巷子裡不斷傳來拳腳踢打的聲音。

陶為遠從一開始的不斷掙紮到後面手腳無力，隻能躺在地上喘氣。

季晚櫻就站在巷子口，靜靜地看着巷子裡被蒙着頭暴揍的人，面無表情。

路衡星站在一旁看了看巷子裡，又看了看季晚櫻。輕聲說：“想動手嗎？”

季晚櫻擡眼，半晌後搖了搖頭。

江淮然安靜地站在一邊，不看巷子裡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巷子裡掙紮的聲音越來越小，路衡星感覺差不多了，怕再打，人就要犯病了，于是擡手打了個響指。

張子龍三人瞬間停手，隻是手還牢牢地捂住陶為遠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點聲音。

隻是目前的情況看來，陶為遠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因為他已經不再掙紮，連手都擡不起來了。隻能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若非身體還有起伏，路衡星都快以為他暈過去了。

萬少陽偏了一下頭，示意三個女孩子先走。

路衡星會意，牽着兩個女孩子快步往燈火通明的地方走。

走到一間24小時便利店前，三人停下腳步，路衡星掏出手機，本來想給萬少陽發條定位，卻下意識地發給了謝昱珩。

但已經發了，現在撤回顯得心虛且欲蓋彌彰。路衡星想着算了，關上了手機。

感受到褲兜裡的手機振動，謝昱珩兩步退到巷子口。對着張子龍和萬少陽無聲笑了一下，緊接着拔腿就跑。

萬少陽：“…”

張子龍在心裡‘草’了一聲，還沒等他擡腿跟上，就看到身邊的萬少陽如離弦的箭一般追着謝昱珩而去。

張子龍看了看躺在地上被蒙着頭的陶為遠，猶豫了一下，還是将他腦袋上的外套拿了起來，跟在萬少陽身後跑出了巷子。

陶為遠躺在地上頭暈目眩，身上劇痛無比，勉強睜開眼後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躺了一會兒後嘗試扶着牆站起來，忽然發現雖然全身痛，但并沒有真正傷到什麼地方。站起來其實并不是很費力，并且也沒犯病。

他扶着牆緩緩地走出巷子口，看到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心裡也不是很意外。好在不遠處就是醫院，慢慢走過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邊路衡星幾人進便利店一邊挑東西一邊等人。很快謝昱珩就跑了過來，緊接其後的是萬少陽，最後是拿着髒兮兮外套的張子龍。

路衡星觀察了一下，三個男生除了有些氣喘籲籲以外沒有任何不好。隻是謝昱珩的手指關節紅了一片，估計是剛剛動手的時候太用力了。

路衡星看着那片紅，下意識一掏兜，發現濕紙巾用完了，于是在貨架上拿了一包去前台結賬，然後給他們一人一張擦手。将一張遞給謝昱珩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現在他們算是情敵了。

想到這裡，路衡星有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将濕紙巾拍在謝昱珩手上，謝昱珩呆了呆，默默地開始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