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視，不屑，還有嘲諷。

她居高臨下地盯着屏幕，就好像是透過屏幕看着對面的人。但她的嗓音倒是同平時一般柔軟，隻是一字一句中都帶着輕慢。

“陶為遠，你當我是傻子糊弄嗎？”

“楊羽欣不是在你的指示下才找我的事情的嗎？你不會忘了吧？”

“包括這次的貼吧事件，難道沒有你在其中推波助瀾嗎？”

“你原本應該想借着這次貼吧事件達成什麼目的吧。”

季晚櫻指尖抵在下颌，似笑非笑。

“讓我猜猜，你的目的跟以前一樣，把我身邊的朋友趕走，然後告訴我，隻有你對我最好，我應該隻喜歡你，對嗎？”

她聲音驟然轉冷。

“但你沒有想到的是，路衡星她們跟以前那些所謂的朋友完全不一樣，她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我這邊幫我。”

“并且楊羽欣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喜歡你，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做。”

“你沒想到我們會報警，但你更沒想到那麼聽你話的楊羽欣會來找我求和。”

“你怕我諒解楊羽欣，這樣你做的局就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你脅迫了她，讓她錄了道歉視頻，對嗎？”

電話那頭傳來沉沉的呼吸聲，半晌後。

“她做錯了事，不該受到懲罰嗎？”

陶為遠的嗓音略有些不穩，雖然依舊溫柔，卻少了幾分甜蜜。

季晚櫻扯唇。

“她當然該受到懲罰，但你憑什麼懲罰她。她會做這些事，不都是因為你嗎？”

“你看她跟我走的近，于是千方百計靠近她，對她釋放錯誤的訊号，挑撥她跟我的關系，讓她對我産生惡感。她當然有錯，但你，更令人厭惡。”

季晚櫻聲音輕緩下來，仿若歎息。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陶為遠。可你總是這樣，不擇手段地利用身邊的一切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你一開始沒有接近楊羽欣，沒有讓她覺得可以用欺負我這件事情來讨你的歡心。她怎麼敢這麼做？你現在憑什麼怪她？你該怪的是你自己！”

“你現在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裝給誰看呢？”

”你以為把楊羽欣推出來擋槍，我就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惡心的東西了嗎？”

“還有，你把你自己牽扯進去，不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你喜歡我嗎？”

陶為遠好似沒有聽出來她的嘲諷，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上。倏然開口，仿佛十分激動的樣子。

“晚晚，我就知道你理解我，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語氣興奮，含着瘋狂的熾熱。

他就是要借着楊羽欣的道歉視頻對季晚櫻表白，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陶為遠喜歡季晚櫻，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沒有人！

季晚櫻直接被氣笑了，“陶為遠，你不覺得自己賤得慌嗎？”

那邊似乎被罵蒙了，又似乎還沉浸在被理解的喜悅裡，支吾半天隻喊出一聲晚晚。

他的氣息好像有些不穩，但語氣依然甜膩含蜜。

“晚晚，我都是為了你啊。”

“她們沒一個人是真的全心全意對你好，都帶着這樣那樣的目的。”

“我擔心你受傷啊，晚晚。這些沒有真心的東西根本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字字真心，聲聲深情。

路衡星嘬了嘬腮，感覺這人真是偏執的有點過了。難怪在原著裡搞出囚禁這種事。她忽然想起之前季晚櫻說不想要陶為遠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這個人這麼瘋，真的能擺脫嗎？

而季晚櫻隻是一臉譏诮，輕聲反問。

“她們不配跟我站在一起，那誰配？”

她唇角帶了抹冷笑。

“你嗎？”

電話那邊大約是想回答是，但聽出來了她的語氣不對，于是一疊聲地叫着晚晚。像撒嬌又像讨好，似認錯又如同乞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人之間的缱绻耳語。

這也是他曾經最慣用的伎倆，從小到大每每做了什麼不好的事，都會撒嬌求饒。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含着眼淚看着季晚櫻，季晚櫻就拿他沒辦法。

可是再深厚的感情也有被消磨完的一天。

季晚櫻沒有半點被打動的模樣，沉下語氣，吐出的字眼也越發尖刻。

“陶為遠，你愛犯賤我管不着，但你再打着為我好的旗号做一些混賬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最後幾個字她說的輕緩而鄭重，就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聽到這話，路衡星的視線輕輕落在季晚櫻的臉上，心裡泛上頗為濃重的擔憂。

那天在綠綠，季晚櫻說了那麼重的話，陶為遠都哭成那樣了，今天卻還像沒事人一樣打電話過來，語氣也同以前一般毫無二緻，像是已經忘了那天的所有事情。

但如果不能擺脫陶為遠，季晚櫻的結局真的能改寫嗎？

雖然心裡已經思緒萬千，但眼神倒是一派平靜。所以并沒有令身邊的女孩子察覺出什麼。

而電話那頭的陶為遠就像聽不明白一樣，依然是一聲聲地喊着晚晚，像魔怔了一般說。

“隻有我，隻有我才能和你并肩。我就在這裡，隻要你願意伸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季晚櫻再也聽不下去，反手挂掉了電話，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平靜的路衡星。

空氣忽然靜默下來。

半晌，路衡星開口。

“你準備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