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手微微收緊,唇角也随之繃直。
“陳經理說,隻是讓我換個地方做招待。其他不該做的事,别做。”
“倒像是他會說的話。”
宋予情本也沒對陳經理有多大指望,這個結果,她一點也不意外。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她跟着調轉話頭。
“你說,你叫周雲?”
少年松了一口氣,“是的,宋小姐。”
他垂下眸子,視線卻無意間落在宋予情腳上。
珠貝似的指甲,透着淺淺的粉白,與鑲着鑽的高跟鞋相映成輝。
少年耳根一熱,連忙錯開視線。
宋予情将這一瞬的細節收入眼底。
忽然,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少年擡起頭,烏亮的眸子靜靜望着宋予情,卻遲遲不動。
她噗嗤一笑,拿起手邊的紅酒杯,在手中輕輕搖晃把玩。長睫微垂,她的視線落在那起伏波動的紅色酒水上,聲音袅袅如煙,有種渺然感。
“站那麼遠,怕我吃了你不成?”
少年沒有吭聲。
宋予情也不着急。
兀自喝完杯中酒,複又點燃一根煙。
這一次,少年俊朗的眉眼,終于有了波瀾。
“宋小姐,抽煙對身體不好。”
宋予情輕輕吹了吹煙絲,火光驟亮,白色的煙霧越發缭繞。她在煙霧裡,乜斜着看向少年。
“你是以什麼身份管我?”
少年抿唇沉默。
他的确沒有身份。
不管是今天,還是過去與未來。
可宋予情卻忽得将煙遞了過來,“不讓我抽?可以。你替我來。”
那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滿是戲弄使壞的神色。
她維持着遞煙的動作不動,挑眉期待地望着他。
少年方懂,這是圈套。
但他還是鑽了。
緩吸一口氣,上前兩步,他從宋予情手中接過那根女士香煙。
肌膚相碰的一瞬,他觸到宋予情指尖的涼意。觸電似的戰栗感,從指尖傳向胸腔,再從胸腔傳遍四肢百骸。
煙氣入口,更是差點将他整根肺管子都要灼燒殆盡,他猛咳起來,半截煙灰落在地上,散開。
“咳咳咳……”
少年當是沒有抽過煙的。卻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吸了一大口,劇烈咳嗽下,他的腰身随之弓起,站不太穩。
宋予情瞅準時機,一擡手,用力扯過他的領帶,少年便踉跄着,被牽引拖跪到她腳下,被迫擡起頭。
眼尾被嗆得通紅,隐約泛着水意。
宋予情擡腳踩着少年肩頭,她手上用力,順勢将那領帶在右手上纏了兩圈。
少年喉間霎時傳來窒息感,手下意識地攀扯頸間絞帶,卻被宋予情猛地一提,不得不仰起頭,張口呼吸。
她空出來的左手輕輕撫上少年的臉,纖細的手指從他泛紅的眼尾,滑向唇角。鋒利的指甲似乎随時可以化作兇器。
偏那雙丹鳳眼,盡是深情,聲腔裡也盡是旖旎纏綿。
“乖,重新告訴我,你的名字。”
少年當然不會自作多情,覺得宋予情這是對自己生了感情。
新港會所誰人不知,宋予情是秦西樓的人?
而他這張臉,又與秦西樓有着七分像。
此時此刻,秦西樓在做什麼?
秦許兩家聯姻的事,這幾日早已在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他攜新人進出,可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宋小姐的笑話?
頸間束縛感依舊在,卻為他留了餘地。
少年人腦際閃過種種猜測的同時,也終于适應了新的呼吸節奏。
他不再反抗。
隻靜靜望着宋予情。
眼底的情緒,道不清是同情,還是憐憫與不忍。
終于,他忍着喉頭癢意,開了口。
“宋小姐可以叫我雲舟——秦雲舟。”
“秦雲舟……”
宋予情眯着眼,緩緩重複着這幾個字,像是在唇齒間細細品咂摩挲。
兩人離得極近,帶着甜意的酒氣随宋予情喃喃自語撲面而來,由她親口叫出的名字落在耳中,讓秦雲舟連呼吸也不由放緩。
秦雲舟甚至可以數清宋予情根根分明的睫毛。
彎翹纖長,又濃密。
她的皮膚尤其好,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有種剔透細膩的精緻。
良久,宋予情蓦地勾起秦雲舟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新港每月給你開多少工資?”
秦雲舟喉結微動,“……八千。”
“我給你開八萬。”宋予情拍拍秦雲舟的臉蛋,觸感極好,她忍不住又輕掐了一把,“加上各種補貼,十萬,做我的小情人。怎麼樣,考慮一下咯?”
秦雲舟:“宋小姐……”
“不必現在回答我。”
她拿出口紅,單手解開他襯衫正中的那枚扣子,帶着涼意的手從中滑入,将号碼寫在他胸腹處顫栗的肌膚上。
脖頸間是隐隐的窒息感。
胸腹間是帶着涼意的,如螞蟻爬動的滑膩戰栗。
秦雲舟連該如何反應都忘記了。
愣怔着,任由宋予情完成最後一筆。
绯色早已透紅雙耳。
“你有拒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