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對于疏居有許多傳言。
聽聞疏居位于涯海的某個角落,外人想要與疏居取得聯系,首先要到涯海此地。
涯海是個靠海的地方,地勢複雜,人員來往密切,交易很是繁榮,但并非到了涯海就能找到疏居所在之處。
疏居有幾個在涯海繁榮的地段的對外接應處,外界尋常都是通過這些接應處與疏居弟子取得聯系。
不過,關于疏居的一切,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避之不談,涯海的百姓很是樂意津津樂道。
一來是因疏居的名聲引得各方勢力不願招惹,涯海反而因此更加安全,二來疏居并未對涯海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所以百姓對疏居的認知并不僅限于傳聞。
而江湖上,對于疏居實際所在之地的傳聞也各有不同。
有人說自己曾見到疏居弟子們回去時朝海上一片孤寂的島嶼趕去,有人說疏居在一片赤如火焰的森林中,還有些許傳言表述疏居在陡崖峭壁的裂谷中……總之,無論是何模樣,都極少有人能進入疏居所在之地。
恰如那句每方勢力都會對新入門的弟子說上的那句話。
“非本門弟子,不得入内。”
疏居中有奇人異士,在成立之初便共同創出護境大陣,又在後來的一輩輩弟子們增增補補下,讓疏居的進入的路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幻境、機關、植被、季節氣候等等因素,皆是護境迷陣中的一部分,外來者從踏入這片土地起,就已經步入迷陣。
除了經過入境考核的疏居弟子,能通過迷陣之人寥寥無幾,因此外來之人若無本門弟子帶領,極有可能會迷失在迷陣之中。
迷陣雖不傷及性命,卻也萬分兇險。
這便是疏居所在之地——鏡森蜃淵。
江舍和羅於逢選擇的是他們走習慣的夏秋季節交彙的迷陣處入口,此處樹林一片火紅,四處霧氣缭繞,如同步入虛幻的美景中,落腳之處是如海般廣闊的淵水,進入此地,要靠輕功,從錯落盤桓的樹幹上走。
樹根所在的水淵表面波光粼粼,水波無風卻湧動,模樣似雲綿延不絕,深不見底的水中隐隐約約有巨大的影子在浮動,似在暗中蟄伏的兇獸。
神秘且危險,卻引人不停往下探,想要探清這水中的影子究竟是何物。
洛曳見狀不由得攥緊江舍的衣擺,有些怯道:“這個水,好深……”
江舍躍到樹上停下,安撫她道:“這入口處的水可踩不得,踩了便會中幻境,會被水裡的東西拖下水,然後丢出去。若是沒掙脫幻境而在現實中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惹到水裡那東西,會被它直接吃掉,不過平時它挺溫順的,不主動招惹它便不會傷人。”
殷觀意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圍不同尋常的景色,不停環視四周:“竟然是在這麼個地方,難怪我屢次派人來都找不到入口。此處樹根錯綜複雜,船寸步難行,這麼一看的确路在樹上,不過為什麼你非要背我?我自己也能走。”
話落,殷觀意将手從前面伸進羅於逢的帽子裡使壞地捏了捏他的獸耳。
突如其來的觸感令羅於逢渾身像是被電一般,一整個人僵住,面具下的臉開始冒熱氣。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羅於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無異:“樹上也有機關,一直以來,想要闖入疏居的人不少,動些腦子便能發現入口處的蹊跷,自然會知道從樹上走。”
但這些都隻是掩蓋他真實想法的措辭罷了,他隻不過是想與殷觀意親近。
就像江舍故意将樹路說得很危險,提議自己抱着洛姑娘走一樣。
“嘻嘻,樹上的埋伏更多呢,不信我給你試試——”
江舍甩了片葉子命中左側的樹幹,随後原地躍起,跳到更高一處的樹幹上,而方才他所站的地方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藤蔓占據,深綠色的藤蔓上還長着紫色的尖刺。
變故隻在眨眼間突生。
這突然發生的一切令殷觀意雙眼放光,躍躍欲試:“有意思!”
“哇啊!”洛曳吓得更抱緊了江舍不敢松手,誰知江舍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忽然加快了速度走在前頭,一眨眼再看人已經飛遠了。
羅於逢在後邊不由得也加快了速度:“他怎麼忽然跑這麼快?”
殷觀意呵了一聲:“懷春呢這,抱一下看給他激動得。”
羅於逢:“……”
殷觀意看穿了他在想什麼,捏着他的耳朵道:“你想得美哦,給我快點趕路!”
“哦。”
好吧。
四人最終在入口前停下,由羅於逢在前面引路,江舍走在最後邊,就這樣,四人踏入了疏居。
洛曳帶着面具和帷幕,與同樣層層遮掩打扮的殷觀意同行。
守門的弟子認出來着,吓得目瞪口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禀告,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四個人走了進去。
直到四人走到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後,守門的弟子才猛然回過神,望着同門同樣震撼的眼耳語:“我沒看錯吧?那是浮光潛影?他們不是向來水火不容麼?怎麼走一塊去了?”
“後面還領着人呢,從未見過他們兩個這般恭敬的模樣,那兩個帶帷幕的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身形看着像是女人,等等,他們走的那個方向!莫非那是智者的客人!難怪能讓那兩人這般畢恭畢敬,好好奇哇……”
話剛落,走在最末的白色鬥篷的人突然轉過來,面具下的眼像是把利刃,朝這冷冷一瞥,吓得弟子們趕緊噤聲,看向别處。
等到四人身影徹底不見後,一直沒出聲的守門弟子才道:“小聲點!當着他們的面說他們閑話,想被教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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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來進入智者所在的山崖巨樹屋旁,層層紅黃林木掩映之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等候衆人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