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根本不會有元止這個名字!
江舍用指尖提起那張寫着“元舍”二字的紙,仔細看了看,然後放下紙,與女人對視,卻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感覺:“那不然你該叫什麼?”
他起身湊到女人耳畔,壓低了聲音,眼中是令人難辨的情緒:“總不能喊你洛曳吧?”
砰!
江舍發現自己又動不了,被女人一手揍翻在地。
“誰告訴你的!”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愠怒,盡管已是收斂力氣,但還是讓江舍輕哼一聲。
看着瘦小,倒是有勁!
江舍擡頭,視線對上那冰冷帶有審訊意味的眼睛,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發出一聲輕哼,。
分明是一模一樣的眼睛,但姑娘卻從來不會這樣看他,也不會這樣對他。
“夢境,我要解釋!”眼見江舍不吭聲,女人擡頭望着上方,咬牙切齒道。
江舍卻搶着說道:“别這麼大火氣,我還想問你這些莫名其妙浮現的記憶是怎麼回事呢……睡着的時候又夢見了不少片段。”
而且都是有關于她的。
她是姑娘,卻又不是他的姑娘,她是那些記憶片段裡那個自己的姑娘。
那個他不喜歡的自己。
夢境的分身花還在,卻遲遲沒有作答,令女人内心更是焦灼。
江舍又道:“我來這裡之前,遇到了朱連逐,不過他那樣子應該是分身之類的吧,被打散了。”
這下女人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他可有對你不利?”
該死,他還想做什麼!
江舍發現自己能動了,女人也松開手,遂站起來撫了撫自己散亂的短發:“他要對付的是你。”
他頓了頓,“現在的你。”
江舍提起筆,開始在紙上塗畫:“先别急着問,坐下來聽聽我的猜測呗,不過你可别再讓我動不了了,兇巴巴的。”
面對江舍心直口快的話,女人也不惱,隻是擰眉淡淡道:“聒噪的小孩。”
“小孩?你多大啊!我怎麼就小孩了,我都快十八了!”
“速說,少廢話。”
兇巴巴的!江舍再心裡又吐槽了一句,随後将自己從遇到系統開始的猜測說了出來,包括他所見所聞,他說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想知道這些記憶從何而來,為何如此真實,以及……為什麼屢屢夢見這個女人。
他說完後,頭頂忽然出現一道空靈的聲音,聽着像是五、六歲小孩子:“哇,真是聰明哇,猜的差不多了,就是結果猜不對!她才不是什麼另一個世界的洛曳呢!真是亂說!”
江舍擡頭隻見一朵大花飄在自己臉上,瞬間朝後猛撤三步:“花為什麼會說話!”
花嘻嘻笑着:“好啦小人兒,你該醒了哦!”
江舍:“什麼啊!還沒給我解答呢!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呀!你很聰明!後面的你就問你口中的‘小面人’吧~不過你的願望我記下了,此間事畢之後,你們便會遺忘這些記憶,那麼請回現實中吧,沉淪夢中太久可不好哦!”
尤其是,弱小的人類。
江舍還沒來得及将所有的疑惑問出,便感覺眼前一片白光亮如晝,女人和花的身影漸漸模糊。
他叽裡咕噜罵了一通,消失了。
元止沒見過他這麼……過于活潑的一面,一時呆呆站在原地,好一會才回神:“他比我還有本事,竟敢罵你,真是毛躁的孩子。他原本就是這副模樣的人嗎?”
“他好聰明哦,我并沒有提示他,是他自己想起來的,他大概真的很在意你吧!無論是你,還是現在的你!”
“他自己想起?可你分明說過,回溯之後……”
“回溯之後靈魂便不會記得了,可是對于身體而言,倒流之前的時光,又何嘗不是一種‘已經發生的過去’呢?既然是發生過,那就會留下痕迹,身體也會‘記得’。更何況本體選擇回溯的時間點很巧妙,是你們小時候。”
“……我一直很猶豫,我知道朱連逐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希望現在的我們記得這一切,可是,我又怕因為記得這一切,所以另外的我們不會再有新的選擇,而且重複之前我們所走的路。”良久,女人才将心底埋着的不安緩緩道出。
這就和她與元舍的初心違背了。
晚夢分身之花飄到她跟前,嚷嚷道:“你見到了現在的他,你覺得怎麼樣?開心嗎?喜歡嗎?”
女人搖頭,實話實說道:“……我不喜歡這樣的他,聒噪,煩人。”
和這朵花一樣吵。
晚夢分身聽了暢笑道:“哈哈,他也不喜歡這樣的你!所以你覺得他會重複之前的路嗎?之前的他喜歡的是你,可現在的他不喜歡這樣的你!另外一邊的夢境我力量充沛時也悄悄看過,現在的你也不喜歡之前他!你們人類真是奇怪呀!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們的選擇都是對方呀!人類真有意思,難怪本體這麼沉迷!”
“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不是說怕會重複之前的路嗎?若真重複,現在的你們就不會對過去的對方這麼抵觸了。所以想起來過去又如何呢?”
“所以,真是你做的?你讓現在的我們想起來了?”女人的聲音冷了下來,雙眼覆上霜寒。
“我沒有,我力量不夠,應該是本體做的……或許是聽了你之前的話,覺得有道理……也有可能,是你們自己想起來的,畢竟時間隻是回溯到你們小時候,身體還是會‘記得’以前的記憶……”
元止緘默不言,好一會突然掀翻棋盤。
掀了之後,她又蹲下來默默将棋子一個個撿回去。
晚夢分身見她氣消,小心翼翼靠近:“你别生氣啦,本體說,它很期待你的成長。”
“我這類人,還能有什麼成長,。”女人低垂的眼晦暗不明。
“下次見面之前,那個少年不會再來這裡了,另一邊也是!我要用剩餘的力量維持住你們的夢境。”
“下次見面?”
“你們的時間裡,現實中的你們差不多要咽氣了,維持你們的夢境消耗很高,所以下次見面,該是見證結果了。”
“結果麼……”
她取下面具,怔怔望着江舍留下的畫,望着他畫的小面人有些失神。
現在的她,會是什麼模樣呢。
她想象不出來,會是和現在的他一樣,是個性格跳脫,聒噪無比的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