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這小孩一開始就神神叨叨的,逮着人就說有罪無罪,我看多半是個不正常的……不過他手中那物倒是罕見!我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琉璃器!”
小童聞言氣得一張嫩白的臉都紅了:“你們和這個女人才是一夥的吧!我這天平可是異族之物,能夠對指向的人做出功過決斷的!這位大哥明明是個大好人,而這個女人明明是個壞人,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袒護這個女人!你們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什麼大哥,人家早丢下你跑了!”周圍的人發現方才的男子和女人在此刻都沒了人影。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那個大哥!”小童辯解道。
這下熟悉賣貨路數的人察覺到問題,對着小童搖頭點評道:“我看着小童一直拿着此物胡亂嚷嚷,莫不是為了引起噱頭好賣貨的?這年頭的人,為了推廣自己的異族商品,真是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
“竟然是為了賣貨?難為這小孩還特地喊人演這一出!能夠決斷功過?鬼才信!”
小童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牙瞪着圍觀的人左右望了望,最後終于看到個順眼的,用着天平上的銀制軟指針指向二人,下一瞬,天平猛地朝左邊傾倒。
小童瞪大了眼,手一抖松開了指針,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對年輕的男女,又看了看自己的天平,顫聲道:“他們!他們兩個!罪孽深重!天平都直接一邊倒了!”
正在圍觀,突然被指的江舍和洛曳:“……”
啊?
在說她和江舍?
元小木看着那個眼熟的天平,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來他是誰。
叫什麼來着?忘記了……他隻記得這個斷罪天平,幫過姐姐不少忙,此人後面也與哥哥姐姐有些交情。
原來他小時候竟是這個模樣……走到哪裡都引入矚目,原來從小就這樣。
江舍頗為無語,拉着三人轉身:“走吧走吧,奇怪的小孩。”
說他也就算了,扯上姑娘可不行。
周圍的人順着小童的話全部朝他二人遞上探究的目光,令人感到不适,洛曳抱緊了江舍的手,哆嗦道:“我我我沒有犯罪……”
江舍頓住,面上沉穩實則内心激動不已:!!
值了!!!
系統黑臉:“宿主你放開他,這些人隻是好奇而已,無憑無據憑什麼能定罪!”
給這小子美的!能不能把你瘋狂上揚的嘴角收斂一下!
小童見周圍都是一群愚人,氣呼呼地轉身離開,走之前還甩下一句“愛信不信!”天平都告訴他了!那兩個人手上沾着無數人的性命!罪孽如此深重,他要趕緊遠離,免得引火上身!
“果然,就是為了賣貨一手策劃的!”
“現在的小孩真是……”
衆人散去,權當方才的一切是場鬧劇。
……
“姑娘,我要去前面那家點心鋪排隊買點心,不如你們先回客棧等我?買完我去接你們,然後再回去。”逛了大半日,江舍也察覺到洛曳和小木有些疲憊,便打算讓二人先回去休息。
“嗯嗯!”這裡離客棧很近,洛曳便點了點頭。
“洛曳?”正當他們邁步要走時,身後忽然傳出一道驚喜的聲音,帶着幾分疑惑及不确定。
那道聲音如沐春風,像是冬去春至後雪化山中的潺潺流水,未見其面也能由其聲讓人腦海中浮現朗月清風的君子模樣。
而他本人也确實如聲音那般,一身白衣,一把折扇,一副謙遜溫和的模樣。
江舍看到那個人的樣貌後心中警鈴大響。
等等,這長發翩翩,端莊儒雅的模樣!這不就是居中那群女弟子議論的類型!而且他似乎與姑娘相識!
江舍趕緊去看洛曳的神情,卻發現她臉上也是疑惑,似乎是在辨認。
“真的是你?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可還認得我?”來人看到洛曳的面容後,瞬間肯定自己沒有認錯。
“你是……”洛曳想了想,終于想起了他是誰,“你是父親的大弟子……朱……”
朱什麼來着?她隻隐隐約約記得一點印象。
“朱連逐。”朱連從容淡笑,上下看着洛曳,見她模樣不似想象中那般憔悴,終于松了口氣,“老師出事之後,我聽聞你于柳州失蹤,萬分擔心,所幸你平安無事。”
江舍聽到他的自我介紹,這才想起來着是誰。
洛樹門下三徒之一朱連逐,此人醉心于學,喜好閑雲野鶴生活,在洛樹門下學成之後選擇雲遊四方,常常見首不見尾。
是以另外一個弟子更廣為人知,至于第三個弟子,無人知曉其真實身份。
“不知這位是……?”朱連逐也主意到旁邊的江舍,也發現他們牽在一起的手,饒有興緻地打趣道:“嗯,洛曳長大了,也确實到了許人家的年紀。”
“我、我……”洛曳臉色微熱,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是江舍替她解圍,朝着朱連逐拱手:“我叫江舍,見過朱大哥。”
“江?可是南地的江家?不過江舍這個名字在下并未聽過。”朱連逐望着面前這個少年的面貌思索道。
“是,我是養子,鮮少在他人面前出現,所以很少人見過我。”江舍答道。
“哦!你是江禹收養的孩子!”一提到養子,朱連逐就明白他是誰家的孩子了,江家三房有四個孩子,隻有小兒子是親生的,其餘三個孩子都是收養。
“芙蓉豆蔻糕即将開售!要買的速來排隊!數量有限——!”突然,前邊的點心鋪小二出來吆喝,早就等候芙蓉豆蔻糕的人也在此蜂擁而上,等待開售。
“嘶!”芙蓉豆蔻糕!
江舍想去排隊,剛邁步身體又停了下來。
他握緊了洛曳的手,沒松開。
經過無顔一事後,他對誰都無法放心。
“沒事的江舍,你去吧。”洛曳推推他的肩,“我和朱叔在這裡叙會舊,一會回去等你!”
這裡離點心鋪并不遠,也是能在江舍視線範圍内。
系統也道:“這次我一定靠譜!有問題我就來喊你!”
“好。”江舍見狀松開手,跑去前方排隊,還不忘回過頭确認她的安危。
“他很在意你,不錯。”朱連逐對江舍的舉動滿意地點了點頭,“都說權貴人家皆薄情,這名少年卻待你如此珍重,真是難得。”
聽完朱連逐的話,洛曳臉上又微微發熱,“朱叔,别打趣我了!”
“好,不打趣了!”朱連逐朗聲一笑,一雙眼盈滿溫柔和欣慰:“嗯,模樣确實變化很大,變得開朗了。從前你見人就躲,隻喜歡與收養的那隻小狗待在一處……對了,那隻狗現在不在你身旁了?以前你可是和你那隻小狗形影不離的。”
“狗?”洛曳困惑,她小時候确實是養過一條小狗,“那是都是我幾歲時的事情了朱叔!您怎麼還提!而且那隻狗是寄養的!養了兩年它主人回來就還回去了。”
“哈哈!”朱連逐輕輕搖頭,以扇掩面沉聲笑了笑。
笑意未達眼底,洛曳和系統也未能察覺到他目光中那股森冷的寒意。
洛曳和朱連逐在一旁的樹底下叙舊閑聊,無人注意到元小木的異常。
在聽到那個人聲音的瞬間,元小木像是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一般,臉色慘白如紙。
他也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會在這裡?
難道他也記得?
動、動不了了,連妖力都無法使用……
滔天的恨意在翻湧,似烈焰一般在灼燒他的靈魂,可他隻能無能為力地站在一旁,像個聽話的傀儡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切發生,看着哥哥離開,看着朱連逐用這副虛假的面容接近姐姐。
叙舊?若真是叙舊,他為什麼要陰陽怪氣地問姐姐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找上哥哥姐姐,他想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
這個人!
這個人這個創造了自己的人!
這個殺了哥哥姐姐一家的人!
朱連逐!
這個自诩‘死亡’,與噩夢為伍的人!
這一切的罪非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