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你确定他們把湯喝了?”
“千真萬确,事不宜遲,我們快進去罷。”王嫂眼底滑過銳光,肯定道。
白泠溪和藏庭雪和衣躺在床上,閉目聽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待他們說完了話,門被輕輕推開。
進來的男男女女都有,竊竊私語中床上二人聽得出其中有村長和王嫂在。
“王嫂,這次有他們替你女兒祭天,下次可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錢财說好了瓜分,你切莫私吞!”村長渾濁的眼睛定定轉向王嫂,口中不屑哼了聲,裡面頗有幾分警告意味。
王嫂語氣中帶着點不服氣,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怯怯道:“自然,我若私吞,天打雷劈!”
“行了!别廢話了,巫師大人可等不得。女的去給她換,男的去給這個男的換。趕上子時前必須送到黑龍潭内。”
小鳳貼在王嫂的身邊,淚眼婆娑地看着她,又看看床上的二人,愧疚又無奈。她知道了他們的結局,但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下一次,就該輪到她了。
所幸,巫師大人說不出意外這将是最後一次祭潭了。小鳳祈禱着,這一切最好在他們二人身上結束。
她的父親和兄長不日就會平安歸來,他們一家從此安穩的生活下去。
接下來,假暈之中的白泠溪感覺到她和藏庭雪被分開了。
轉眼間屋子裡隻剩下女人的聲音,她們褪下她的外衣,給她穿上了厚重略微繁瑣的衣裙,頭上插了幾簪钗,最後,還給她頭上蓋上了一層紅紗。
薄紗安靜垂下,白泠溪眼眸悄悄睜開了一隙,隻見眼前火紅一片,隐隐約約看得見外面,往下瞥去,也是一襲紅衣。
她心感不妙,他們口中的祭潭,竟然就是嫁女,他們想要把她嫁出去。
白泠溪唇瓣緊抿,濃密睫羽在紅紗之下輕輕顫抖。倒也不是懼怕,隻是她心底生出點不真實的錯覺。想不到她居然也會有一天,穿上這火紅嫁衣。
不過等待着她的,不是如意郎君,而是死亡。
她繼續閉眼裝暈,等她們把她送出門外時,另一間房由男人們架出來的藏庭雪也跟着被送出來了。
二人手上被繩索捆綁着,而後都被塞進了一擡轎子裡,轎簾被放下,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轎内的所有。
随着一聲起轎的号令發響,腳下開始懸浮,搖搖晃晃地不知要把他們送往何方。
白泠溪坐上轎剛呼出一口氣,想扭動下酸楚的脖子,頭上的薄紗就被人掀開一角來。她心驚了一瞬,以為裝暈被發現了,結果定睛一看竟是藏庭雪這家夥!
他掀了她的蓋頭,還對她眨了下眼。笑得燦爛,仿佛今夜真的是他新婚之夜似的。
白泠溪這才注意到他居然手上的繩索已經松散,她瞪着眼睛用頭點了點他的手,示意他把手重新捆綁起來。免得被人發現破綻。
藏庭雪歎了口氣,朝她做個了放心的表情。
她這才安心了點,現在才有餘力細細瞧他。
隻見他也是嫁衣裝扮,墨發僅用根紅色絲縧束起,青白的脖頸下鮮豔的血衣配上他昳麗的濃顔越發顯得氣宇軒昂,風流不羁。
他似乎是覺得她這身裝扮新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個不停,眼裡宛若星辰滿布。她從他眼裡看出了欣賞的顔色。
不過蠻沖直撞,毫不收斂。
白泠溪被他這種突然的舉動和炙熱的目光看得些許腦熱,用口型對他說了句滾後,她就雙手齊用憤憤把蓋頭從他手中奪出來放下。
藏庭雪一時覺得有點意思,笑着靠在轎子上阖眸繼續裝暈。
他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把他們這對新婚夫婦拿去祭潭的。
靜夜中隻有轎子吱呀吱呀的詭異聲響,一路上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鎖呐橫笛。
過了半個時辰,轎子終于落下。
白泠溪和藏庭雪被人強拽出了轎,他們被按跪在地上,強制對着一個方向磕頭。
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面上,身前的濕寒水氣撲面而來,帶着一點點微弱的腥氣,前面應該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黑龍潭了。
紅蓋頭下白泠溪睜開眼,她和藏庭雪都被人按着腦袋一擡一磕,三次後又被提起來,仿佛是在拜堂。
這時身後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和白日裡碰見的那個奇怪女人身上銀銅碰撞的聲音一模一樣。
她依舊嘶啞着嗓子,對身後的村民說道:“這次給巫神大人送來兩人,喜氣會比從前要強上許多。壯男英雄們,回來得也就會更快。”
村民們朝她俯首叩拜,“請巫師大人快把他二人祭給巫神大人!”
巫師拿着杵仗對準天空,手腕扭動,步子走出奇怪的陣法,喉間念叨着晦澀咒語。
“爾等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