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想問你一件事……”紫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除了公安的身份，我還有别的價值嗎，神戶君？”

如果對方在說謊，那神戶楓之前就是在千方百計地接近他，甚至于示好，提供各種便利，隻為了他擁有的某種籌碼，連他都不知道或者沒意識到那種。

如果神戶楓沒說謊，那麼苦艾酒又為什麼用一系列“巧合”，促使他們兩個湊到一起呢？是為了刺激他們想起什麼，還是……

渾身僵硬的卡卡刨了下神戶楓的衣擺，默默鑽了進去，被一無所知的蒂塔提溜出來，一頓揉搓。

神戶楓沉吟片刻，真誠發問：“唔……想聽假話，還是半真半假的話？”

降谷零氣笑了：“楓君，這就是你的誠意？”

神戶楓慢吞吞地低下頭，舉起卡卡擋在臉前：“我說真話你們又不信……你要不問問卡卡？”

想起當初神戶楓坦白琴酒是他上線時，所有人反應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莫名理虧啊。

降谷零起身接過眼睛亮亮的卡卡，無奈道：“行吧，半真半假就半真半假吧，我們會自己判斷的……楓君，别往蒂塔那裡躲了，我又不吃人。”

他哭笑不得地放下卡卡，讓小貓咪自己去鬧騰，扯了扯大半個身子都快躲蒂塔身後的神戶楓，讓他坐正。

蒂塔不滿地将弟弟扯回來，拍開波本的手：“聊天就聊天，上手幹什麼？我警告你哈，我還沒同意呢。”

諸伏景光艱難地将歪掉的話題扯回來，問道：“所以那一半的真話是……”

“因為催眠的事，波本在boss那裡挂過名，很得他的信任。”神戶楓下意識撚了撚口袋裡的芯片，“一旦我們成功搞下了朗姆，依照對方的性格，定會将朗姆手中的權柄一分為二，甚至更多，交給他絕對信任的手下，彼此制衡，以免出現朗姆那種情況，所以……”

神戶楓指尖輕敲茶杯，分析道：“琴酒手中的權力已經夠大了，boss不會容忍他接手，那最好是你們兩個既因為之前的任務搶功而對立，又對他表了忠心的人上最好。”

未被提及的諸伏景光眉梢挑起：“那我跟哪邊？”

他之前是琴酒帶出來的，但在組織裡立場偏向中立，繼續中立也不是不行，但收獲肯定不如站隊大。

神戶楓微微挺直了脊背，斂眉沉吟片刻，就當三人以為他要說出深思熟慮後的結論時，他一臉嚴肅地建議道：“要不你抛硬币吧。”

衆人：……

蒂塔最先響應，開始找硬币：“等等哈，我記得我兜裡有零錢……唉？哪去了？”

諸伏景光懵了下，下意識摸了下口袋：“你不是嫌髒扔我兜裡了嗎？”

“我這有，來，正還是反？”神戶楓興緻勃勃地問道。

蒂塔搶先道：“我要正面！”

“話說會不會太草率了？”

“那石頭剪刀布？”

“……請問好到哪裡？”

被三人一連串對話搞懵的降谷零眉毛抽搐了下：“等等，為什麼你們對‘搞下朗姆’這件事都沒有疑問？”

三人茫然地面面相觑，蒂塔看向諸伏景光：“你沒告訴他嗎？”

諸伏景光看向神戶楓：“我以為楓君說了。”

神戶楓一拍腦袋：“我燒糊塗給忘了。”

翻了一下午筆記本的波本：“……你們真的夠了。”

諸伏景光悶笑着給幼馴染解釋：“雅子通過理賬，發現組織和美國一些政客财閥有點聯系，拜托蒂塔去查，最後确認朗姆是美國那邊派進組織的眼線，這些年勢力越發壯大，有威脅到boss的地位，結合上次的事，我們猜測boss已經動了除掉朗姆的念頭，認為這是個機會。”

“嘛，其實有一部分是琴酒告訴我的，”蒂塔擺弄着新做的淺藍色美甲，語氣淡淡，“眼見着波本可以借助神戶集團更進一步，朗姆定會坐不住……因為你的背叛，還有這背後的利益，他應該會來日本親自盯着，還會接近小楓試探，到時候……”

纖長的五指緩緩收攏，銀灰色的眼底暗含殺意：“找出來，随便找個由頭幹掉就是。”

波本眉梢微挑：“不能讓他假死嗎？這樣還能審問出更多的情報。”

蒂塔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他身上也許有生命裝置什麼的後招……美國可有不少上層參與進來了，對方到時候施壓，你們日本公安扛得住嗎？”

“啧，”對日本外交這方面一清二楚的降谷零語氣微妙，“那你們FSB呢？”

蒂塔訝異道：“你們公安願意讓出來？我怎麼聽FBI那邊說，你們沒那麼大方呢？”

抓捕肯定在日本進行，在本地大動幹戈還需要日本公安配合，所以蒂塔一開始就沒抱希望，哪成想波本居然主動提出了。别不是有詐吧？

波本露出個假笑：“FBI的話你也信？我們公安對合作夥伴向來很有誠意。”（萊伊：……呵：））

蒂塔立刻拍闆：“成交！”

坐在一旁的神戶楓打了個哈氣，莫名神遊了一瞬，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降谷零注意到神戶楓的困倦，沒再細聊之後的合作：“合作是基于信任的，但對于美國的事，你們遮遮掩掩，甚至聯系了我上級施壓，我心裡沒底……”

對于習慣了話裡藏話的降谷零來說，這種坦誠地互換情報的合作方式有點陌生，但感覺還是不賴的，所以他決定問确定合作前的最後一個問題：“所以楓君，你能告訴我，在失去的那段記憶裡，我們是什麼關系呢？”

合作者，友人，亦或是……戀人？

他相信過去自己的判斷，如果在失去的那段記憶裡，波本曾經認可了神戶楓，那麼他便相信，即使是暫時失去這段記憶，對于他所守護的一切，也是無害的。

當然，這也夾雜了一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私心，不知何時，他不再滿足于對方的若即若離，想求一份長久。

紫灰色的眼睛緊緊盯着明顯愣住的青年，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隻見神戶楓怔愣片刻，随即彎起了好看的眉眼，唇畔帶着無奈的笑意：“這很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

銀灰色的眼睛半垂落，濃密的眼睫不安地輕顫着，又輕輕擡起。

“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