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赢下一局，乘勝追擊，趾高氣揚。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你給我道個歉，這事咱們算就過了，不予你計較。”

“我還得給你道歉？”

子車涼聲音都拔高了。

“不然呢？”

“我偏不，我就不！你别跟着我走了，去跟着那些能給你道歉的人吧！要不然就回你的仙門，去找什麼玉樹臨風彬彬有禮的仙長去吧！”

最後那句一出，沈辭差點沒忍住破了功，強行壓制住笑意，拉住他因為憤怒甩飛起來的袖角，把他剛踏出一步的身體又給拽了回來。

“玉樹臨風彬彬有禮的那是賀仙長，你真的想讓我去找他？”

“沈辭，你……”

子車涼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面紅耳赤，喘着粗氣說不出話來，大有沈辭要是去了，就拉着他倆同歸于盡之勢。

見他炸了毛，為了維持隊伍穩定性，沈辭也不再逗他，否則真的怕他會半夜趁人不備，把賀麟暗殺。

她按住他的手腕道：“我找賀仙長做什麼？他又不能打妖獸，也不會烤肉，還沒有既漂亮又衷心的魔寵，不好不好，找他不劃算。”

“我便隻有這點用處？”

子車涼怒氣雖散，卻依舊冷着臉。沈辭何許人也，張口就來。

“怎麼會？你是四海八荒天下第一的魔尊大人，上能飛天下能入地，閻王替你來開路，玉帝見你讓三分，跟着你混大有前途，我怎麼會想跟着什麼仙長，背明投暗呢？”

熟悉的隐隐得意之色爬上他的眉眼，子車涼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可是兇得很，不比仙長善解人意。”

沈辭立刻道：“魔尊大人兇點怎麼了？不兇拿什麼震懾九幽魔域的千百魔頭，那怎麼能叫兇呢？那是情緒所緻，性情中人！”

一通馬屁把子車涼拍得通體舒暢，再也不見剛才的生氣之色。

“這還差不多。”

沈辭看他大搖大擺往前走的身影，叮囑了一句：“魔尊大人慢走。”

仔細把腰晃閃了。

*

一連趕路幾日，他們見到的山越來越少，大荒秘境也逐漸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頭頂那火焰巨輪愈發炎熱，白天的時間也比之前長了太多，夜晚幾乎稍縱即逝，比沈辭剛進來時還要離譜。

“這秘境，中心居然和邊界的環境一樣。”楚晴帶着兜帽，在沙漠裡艱難地走着。

沈辭擡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火焱巨輪，比她剛進來時大了好幾圈，說道：“好像不是邊界和中心。”

“什麼？”楚晴不解問道。

走在前方的子車涼聽聞他們的對話，深深看了沈辭一眼，說道：“沒錯，不是邊界和中心，而是陰面和陽面。”

沈辭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便聽子車涼繼續解釋道：“大荒秘境，并不是一片土地，而是一個圓球。我們是從陰面，走到了陽面。”

楚晴二人并不笨，稍加思索便想清楚了。

沈辭早就通過太陽的大小猜測到秘境的形狀，但還有一點疑慮。

“為何陰陽的交界處會是物資富饒的山脈？”

子車涼道：“大抵是建造秘境的人如此設計的。大荒秘境所有的靈氣能量，都集結在陰陽兩面相隔的中心，所以陰陽兩面都是一片荒蕪。”

沈辭推測道：“所以進入秘境的人會被傳送到陰面，但需要跨越中間的靈氣山脈，來到陽面，才能找到破解秘境的核心？”

這次子車涼卻沒有贊同她。

“我從未說過，我來這裡是為了破解秘境。”

沈辭眯起眼，思考他話裡的含義。

他主動前來秘境，十有八九是為了前任魔尊百裡行。可是她隕落已成事實，魔丹都被挖了出來，子車涼就算找到她的蹤迹，又能做什麼呢？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踏入陽面開始，她就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

不過沈辭倒是絲毫不擔心出不去的問題，一來是這本書的男女主就在她身邊，不可能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二來，是她的倒黴師父和他兒子還不見蹤迹，無極宗既然掌管大荒秘境多年，一定有些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幾人沿着沙漠步步深入，太陽曬得皮膚幹疼，也讓他們精疲力盡，連平時最話唠的楚晴都一個字不想說。

但走着走着，沈辭卻漸漸覺得不對起來。

空氣中的魔氣好似越發重了。

她有些後悔剛才沒有追問子車涼，往前走了兩步，想趕上他問一問。

可步子踏出去，眼前的身影卻如同魅影一般，漸漸淡去。沈辭連忙伸出手追了兩步，但手穿透了他的衣角，明明近在咫尺，她卻什麼都沒抓住。

海市蜃樓？

沈辭腦海裡的第一反應是這個。

忽然間，一聲洪鐘響震蕩在她耳邊，腦子嗡然一片。

再擡起頭時，沈辭倒吸一口冷氣，本能地後退幾步。

她面前出現的，是一座灰撲的大樓，也是她塵封的，緊鎖的，永遠不想回憶起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