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聞府中出了事。
當聞春逢來到地牢時,就看見兩具被扭斷脖子的屍體,頓時胃裡一陣翻湧,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牢裡的狀況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他平日裡連踩死隻蟑螂都能吓得蹦上三尺。
當日,聞春逢就被吓得發起了高燒。
“都怪我,怎麼睡就着了。”
趙天光敲了敲自己的頭,懊惱不已。
她也不知怎麼了,迷迷糊糊就眼皮子打起架來,居然把師兄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可是師兄不在,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扯了扯旁邊的葉河,“你說會不會是昨日逃走的那隻鬼幹的?也不知道大師兄和伽嚴大師去哪了。”
葉河假惺惺地一同歎着氣,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她不關心汨川究竟去了哪裡,隻想知道當他回來時,看見這兩具屍體後會作何感想。
想象着他生氣的樣子,她有種愉悅的快意。
一聲驚雷,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夏日的雨又急又烈,噼裡啪啦地打在瓦檐上。
回了住所,葉河推開了窗,水珠滴答,她仰着臉,濕熱的雨淌過她的臉。
心中仍是煩躁,她走進了裡間,一頭紮進了盛滿水的銅盆中。
屏住呼吸,強烈的窒息感侵襲而來。
斥黎出現在後,他看不懂葉河在幹嘛,瞅了瞅旁邊的黑袍人,“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黑袍人沙啞着嗓音,隻能叫出幾聲殘破的碎音。
“哎呦,忘了你是個啞巴了。”
“這麼交流也不是個辦法,下次我教你點手語。”
“你手指還在嗎?我看看……”
正當斥黎轉過頭準備瞧一瞧時,一隻腳重重地将他踹到了一邊。
“他們将你折磨至死,還殺了你一家老小,你為何就如此輕易了斷了他們?”
葉河冷眸微眯,她瞧不起這樣懦弱的人,她給了她報仇雪恨的機會,但她隻是簡單地結果了仇人。
他們有罪,就該得到懲罰。
“咚咚咚——”
敲門聲陡然響起,斥黎卷了卷貓尾,拉着鬥篷的下擺一同藏進了屏風後面。
葉河深吸一口氣,重新換了副表情後才打開了門。
“聞公子?”
沒想到來人居然是發着高燒的聞春逢,他東張西望,确定沒有人跟着才進了房間。
“仙長你先關門,我有十分危急的事情和你講。”
聞春逢兩手交握,高燒使得他整個人都是滾燙的,強撐着才走到這裡。
本來是想找汨川仙長的,可是他房間沒有人。
“這麼危險,你就不怕你的盛姑娘出事?”
聞春逢臉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整個人突然抖得厲害,“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壓低了聲音,“林鐘,不是我的林鐘。”
“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怎麼就不是你的了?”葉河微微挑眉,再次反問,“她又從何時開始,是你的人呢?”
聞春逢似乎沒聽出葉河言語中的陰陽怪氣,急道,“我能感覺到,她和以前不一樣。”
若是從前,他肯定不會相信世間有這麼荒謬的事情,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姐姐失蹤,水蝶化鬼,盛府滅門。
爹娘因為姐姐的事情幾度崩潰,他隻能靠自己撐着這個家。
“可是,若她并非林鐘,那真正的林鐘豈不是……”
已經死了。
想到這令他肝膽俱碎的畫面,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落滿臉頰,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哭了?真的假的?”葉河彎着腰,歪着腦袋才看清楚聞春逢掩袖落淚的模樣。
竟是真的哭了。
聞春逢不是口口聲聲說愛那女子嗎,所以她讓斥黎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盛林鐘。
她想要看看,面對着不再貌美的昔日心上人,他會流露出怎樣的恐懼?
甚至,是否會親手殺了她。
當表面虛幻的美好突然破碎,哪裡還會有什麼真心。
都是鏡花水月,虛情假意。
葉河腦海中閃過汨川的身影,師兄啊,人人都稱贊你仁者濟世,可是你與聞春逢又有什麼樣的區别?
她才不會相信汨川。
“喜歡不就是喜歡愛人的皮囊嗎?她在你身邊還不夠嗎?”
聞言,聞春逢紅了雙眼,“你以為愛一個人就是愛她裸露的身體嗎?”
“那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
他指着自己的心,“喜歡一個人就會希望她幸福,隻要她幸福,我願意寫退婚書放她走,甚至,賀她與别人舉案齊眉。”
“就算她皺紋橫生,老得牙齒都掉了,我也會永遠喜歡她,像我第一次見她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