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淮陰休整了一日,之後便乘船一路回到了壽春。
船停穩在渡口,正準備下船,楚楚便見到了岸上站着一個翩翩少年。
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面容長得是十分秀氣,穿着一身青衣,手中拿了一把扇子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邁着大步子朝着船的方向走來,看上去脾性頗為急躁。
幽叢候在楚楚身邊,忍不住道:“女公子,是盈公子。”
說完她又忍不住疑惑:“盈公子不是在洛陽遊學嗎?怎這般快就回來了?”
楚楚尴尬笑笑:“我叫他回來的。”沒想到她這個便宜兄長回來得倒是挺快。
她想到自己信上寫得内容,心中琢磨着,阿兄不至于過于生氣……的吧?
等下了船,楚楚趕緊跑到了孫策和周瑜身邊,老老實實的跟緊兩人,試圖躲過橋盈的目光。
孫策看着走來的橋盈,又低頭看着一臉心虛的小孩,樂道:“他與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看年齡應該就是你阿兄橋盈了,你怎麼這副表情?”
楚楚拉着孫策的衣袖:“阿策兄長,你得救我。”
他樂了,一猜一個準:“你是不是在信中胡說了些什麼?”
楚楚沒否認:“我尋思着,我要是單純勸阿兄回家,他不一定聽,就跟他說我快要病死了,讓他趕緊回家,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在孫策越來越冷的目光中,她聲音越說越小,随後覺得自己這樣過于心虛了,她又補充了一句:“阿策兄長,這是善意的謊言,你不懂。”
孫策冷哼一聲:“是嗎?”
楚楚鎮定點點頭:“是的是的。”
她又揪了揪他的袖子,仰頭一臉希翼的看着他:“阿策兄長,等會你在我阿兄面前幫我說些好話行不行?”
孫策颔首:“容我想想。”
楚楚又看向扯了扯另一邊的周瑜的衣擺,一臉爛漫道:“阿瑜兄長,你應該不會看着我被我阿兄教訓的,對吧?”
周瑜的桃花眼中沒有半分的情緒,聲音亦有些冷:“今日利用自己的安危讓親人擔憂,他日你真正遇到危險,誰能分清你是真入險境,還是在胡說八道?”
這不就是狼來了的故事嗎?
楚楚趕緊認錯:“我知道錯了。”早知道她就不說了。
這時候橋盈已經看見她了,面色很沉,聲音壓得極低,聲線拖得極長,仔細聽還能聽出他在咬牙切齒:“橋——姝——”
“欸。”楚楚探出一個腦袋,聲音應得那叫個清脆,她伸手朝着橋盈打了一個招呼,“阿兄,你怎麼親自來渡口接我了?讓家中車夫來就行了,我沒有這般嬌氣的。”
橋盈看着自己小妹躲在兩個少年身後,兩人皆樣貌出衆,他這才壓制住心中的暴脾氣,朝着兩人稽首道:“孫郎君,周郎君,多謝二位這些日子照顧我這妹妹,她沒有給你們惹什麼麻煩吧?”
孫策低頭看着裝成老實樣子的小孩,忍不住笑了:“這倒是沒有。”
他用手臂碰了碰身邊的周瑜,對着他挑眉:“阿瑜,你說是吧?”
周瑜朝着橋盈回了一禮:“令妹雖小,但為人聰明伶俐,遇事亦能沉着冷靜,這一路上倒确實沒有惹什麼麻煩。”
“這還是我認識的橋姝?”橋盈有些不信。
楚楚聞言不樂意了:“難不成我在阿兄眼中就是一個惹禍精?”
橋盈冷笑一聲:“還是個撒謊精。”
楚楚:“……我生病不是假的,隻是想讓你趕緊從洛陽回來,說得嚴重些罷了。”
聞言橋盈忍不住一連三問:“你生病了?怎麼就生病了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着,就擠到楚楚面前,上下打量。
看得出來,橋盈确實是十分關心她的安危。
楚楚面上尴尬一笑:“就是船上風很大,又加上遇到了雷雨天氣,一時間着了涼。好在阿瑜兄長火眼金睛,在剛有情況之時,便給我請了醫工,兩副藥下去就好了。”
火眼金睛又是這小丫頭去哪裡學來得詞?算了這不重要。
橋盈用扇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将她的信塞回她懷中:“字太醜,罰你寫五百遍!”
楚楚瞪大了眼睛:“阿兄!會寫斷手的!”
她将信一丢,滿臉堆笑:“阿兄,你别生氣行不行,原諒我一次。”
信落在地上,信中内容正好在上。
周瑜瞥了一眼,沒說話。
而孫策直接将信紙從地上撿起來,用手指彈掉上面的灰塵遞給楚楚,作勢歎了一口氣,茶裡茶氣地開口:“楚楚妹妹,就算你再不滿你阿兄讓你罰抄它五百遍,也不能将它扔在地上,這是不是太不尊重你阿兄了?”
楚楚聽到孫策的聲音就頓感不妙,正要解釋,便聽到頭頂陰恻恻的聲音傳來:“小妹,既然學不會尊重兄長,那就抄五千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