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讓克裡斯汀為難。
腰後的手槍已經拔出,槍口卻沒有對準普洛瑞斯,而是對準了米勒。
綠眼睛少年就好像忘記自己身後有人一樣。
是因為什麼呢?
忽視?輕視?還是因為……他和黎星敏的那一場密談?
可惜普洛瑞斯沒有時間把這些想清楚。她知道一旦有人開啟第一槍,所有的一切都會無法挽回。
樞木朱雀并不知道身後的人在想什麼,他隻是本能地掏出槍準備戰鬥。隻要開槍擾亂人群,迅速接近米勒,再以米勒為人質,就有很大概率能夠擺脫危機。
這是最好的方案。
而且普洛瑞斯日後回到帝都,對薩曼莎公爵也有交代——總不會有人在這樣混亂的局勢中,奢望一位柔弱的文職人員,能發揮什麼扭轉乾坤的作用。
他把一切都想得很好,想得真的很好。
他比所有人都迅速地瞄準完畢,他真的隻差一點就要扣下扳機了。
很忽然地,後脖頸傳來一陣酸脹的疼痛。他的手臂沉重地落下,手槍也墜落到地上。他看見對面的米勒整個人放松下來,甚至優哉遊哉地收起了槍。
但他現在沒工夫思考這個。
他大腦一片空白,也許是沒反應過來,又也許是因為不敢相信。
樞木朱雀勉強回頭,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您該休息會兒了。騎士先生。”金發的姑娘沖他笑着,隻是那笑容愈發模糊、昏暗。
他栽倒在地上。
“他的體質很優秀,我想公爵會喜歡的。”普洛瑞斯将針頭抽出後拔掉,随手一扔。将針管放回一支小皮套裡。
“他優秀的體質,在特派是很有用。”米勒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贊同這個理由了。
他用眼神示意,有士兵端着槍瞄準倒在地上的樞木朱雀。
薩曼莎公爵早年就已經掌握了人體強化的技術,ST-0就是集大成者。說樞木朱雀非常适合承載根系?這也行不通。如果完全不在意載體的狀态,每死一個就換新的也不是什麼問題,根本不需要像教團一樣擔心穩定問題。
“基地的事,公爵大人應該告訴你了?”
米勒放下手,那士兵的槍口也跟着放下。
“為了您自己的處境,我還是建議您自己把他處理掉。”米勒說着,從大腿邊抽出一把匕首,扔到普洛瑞斯腳邊。
“我生長在帝都,除了一年前從未離開過。和他相識,也不過是幾天前,在公爵大人的宴會上。僅僅是這樣的點頭之交,你以為他逃跑時為什麼會帶上我?”
“這就要問您自己了。”米勒抱臂靜靜聽着。
普洛瑞斯隐晦地深吸口氣。
——她要撒一個彌天大謊。
“是‘命令’。”她咧嘴一笑:“是強制的‘命令’。”
她沒有說得太直白,畢竟現場閑雜人等太多,要是說得太直白,日後傳出去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米勒是薩曼莎公爵的親信,是他許多秘密的收藏家,他或許會反應稍慢,但一定能聽懂。
“您這是自暴自棄……”說着,米勒的腦子忽然轉過彎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普洛瑞斯:“你是說,是你‘強制命令’他,帶你出來的?”
“雖然是巧合,但我對此頗有自信。”
“非他不可?”
普洛瑞斯點點頭:“他很特殊。”
“那好吧。”米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郝克森,把人綁好,帶回去。”
等郝克森綁好樞木朱雀,普洛瑞斯才跟着米勒一行人啟程。
他們要前往停在遠處的運輸艦,趁夜飛回帝都。
趁着所有人仍沉睡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