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爾像是忽然醒過神來一樣,默默将手裡的針筒收回小盒子裡。
我應該去叫其他人收拾一下,随時準備回去。她麻木地想着。
耳邊響起悅耳的鈴聲。是誰把手機落在車裡了?
“塞西爾,誰打你電話?”羅伊德朝她走來。
是我的手機?她伸手去摸制服的口袋——還真是。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北星打給自己那個臨時号碼的。她默默等了一會兒,那一頭的人并沒有挂斷。
“喂?”她沒有直接開口,似乎是為了給自己争取一個緩沖期,再好好地猶豫一下。
“他開始執行任務了嗎?”那一頭的少女把聲音壓得很小,像是躲在什麼地方說悄悄話。
塞西爾心想,還好他們特派停留的位置每次都遠離指揮艦,否則就他們這個通話頻率還有通話對象、内容,早晚得被信息部那群家夥揪出來,說是通敵叛國。
“他……”塞西爾很想說實話,可樞木朱雀的請求仿佛就在耳邊。即使北星能來,她一個人又能做什麼呢?即使她的身份有些問題,想來也不是什麼大組織裡能說得上話的人。否則呈添連山那一次,她又何苦為了知道一輛坦克的操作方式而冒險,打電話給帝國軍陣營裡的一名研究員呢?
她正天人交戰,拿着手機的手忽然一空。
“哈喽哈喽?”羅伊德像給話筒試音一樣拍了拍手機。
“出變故了?”少女的聲音變得低沉。
“他被揪去當步兵敢死隊了——被擺了一道呢。啊呀呀,也不知道現在出發了沒有。要是去晚了的話,恐怕就隻能給他收屍喽——”
“羅伊德先生!”塞西爾一把将手機搶了回來,壓低聲音警告着對方,随即調整好語氣:“他不希望你涉險。你……還是回去吧。”
“他是要去破壞對空防禦系統嗎?”
塞西爾還沒有說話,羅伊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耳朵湊過來的,把剛剛的問題聽了個一清二楚。
羅伊德:“嗯——應該是吧?不知道有沒有變動哦。”
“我知道了。”說完,聽筒裡就隻剩下忙音。
……
由外界通往府糠基地的主幹道已經被破壞,大量的坑洞在路面上鋪開。雨還在不停下,風暴時不時将地面搜刮一遍,把僅存的東西都卷到天上去。
主幹道周圍的叢林倒是沒有遭到多少破壞,隻是因為大雨而變得泥濘,似乎并沒有比主幹道好走多少。
樞木朱雀和先鋒隊的成員們走在叢林間,時不時擡頭望向頭頂,擔心會不會有某一道雷劈下來。因為暴雨他們沒有穿任何金屬制的護具,隻穿了最簡單的作戰服、黑色防水布制的雨衣。大概是哪些軍官們也知道這任務大概率是送死,好心的給他們每人配備了一把小手槍,還有一把軍用匕首。
“還有1000米,大家按計劃分散行動。”緊跟在樞木朱雀身後的人開口。他說話的時候還擡手抹了把臉,額前散亂的碎發被撥到兩邊——是風間月。
樞木朱雀看看他,又看看其他各自散開的成員,心裡再一次湧上苦澀。
這支前來送死的敢死隊裡,全都是他在協防軍時有過交集的人,甚至一個不拉。就連隻說過一兩句客套話的人也被安排了進來。
他明明不想拖累任何人……
是他一開始真的就選錯了嗎?如果……如果當時就死在岐禦的那場爆炸裡、死于ZERO的罪名中、埋葬在呈添連山的那場山洪裡,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是不是不做出選擇會更好?
他是不是……早該放棄了……
他……是不是一直以來……都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