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上代站在鏡子前,拍拍自己的帶絨長裙,又拉了一遍黑色打底高領。
把毛衣拽好,她套上黑色長風衣,然後圍上圍巾,盯着鏡子轉了個圈。
應該沒問題。
她拍拍臉,其實有些不太情願。
天實在是太冷了。不論怎麼防護,冷風都會靈巧地鑽進鼻尖,并在圍巾邊緣長時間的停留。做了層僞裝稍微好一些,但是擋不住鼻子一點一點的僵硬。
而僞裝着戴口罩未免也太悶了。
小黑跳上鏡子邊的櫃子,作勢想要繼續往上代身上跳,上代忙立起手掌。
小黑蓄力的姿勢一變,弓下身,用腦袋使勁蹭上代的掌心。
“你還真是喜歡這張臉啊,小黑。”眼看着貓咪把大半個身子都貼到自己的手臂上,上代失笑。她雙手并用,把小貓摸得舒舒服服,再格外親昵地與貓咪額頭相貼。
“那就祝我今天也像撿到你那天那樣順利吧——沒想到剛好是這張臉被貝爾摩德看見了呢。”
蹲下身再摸摸來送自己的小黑的腦袋,上代背着斜挂包,堅定地踏出房門。
按照白馬先生所說,今天萩原研二已經去熟悉相關資料了。不論是從自己方便找人的角度考慮,還是從讓萩原研二提起警惕的角度考慮,今天都是最适合去偶遇的。
——如果說轉到公安第一天就遇見了某個想要搭讪的人,未免太過巧合也太過刻意。
上代想要的就是這樣感覺。
能名正言順地讓萩原研二提起警惕的心,也能順理成章地給貝爾摩德裝作自己在努力調查。
她拉起圍巾遮住大半張臉,有些後悔沒再戴頂帽子。
時間還早,她打算先去“街角”咖啡廳坐坐。那裡離警視廳不遠,先在“街角”嘗嘗冬季限定的新品,等下班時間再去警視廳樓下耐心蹲點。
拍拍臉,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再次根據自己對萩原研二的了解推算怎麼搭讪的成功率最高——像她曾經預估他人的行動那樣。
有充足的情報為底,有真實的性格為基石,她能還原或推斷一個人的行動模式和思路,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父母說這是她共情力太強的表現,她到現在都不太贊成。
如果共情力有爸爸媽媽描述得那麼強,自己就不會還坐在這裡,偶爾還和辰巳雪音換個身份了。
但确實是個很有用的能力,她也确實如父母囑咐的那樣,進入組織後基本沒有使用過。
這份能力不應該用來傷害他人——如果隻是用來和萩原搭話,算傷害嗎?
她有些拿不準,隻能這幾次每次推演前都先雙手合十虔誠發誓,自己隻會用這一次确保搭讪成功。
她才不會在和人相處的時候這樣呢!一點都不尊重!
掌心對掌心并攏,食指側面緊緊貼着額頭,上代閉着眼開始思考。
直接上去打招呼萩原研二肯定不會拒絕,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但比起萍水相逢更重要的是留下印象,進而留下聯系方式。
果然還是應該采用最常見的碰瓷式套路,碰倒或是打潑弄髒衣服,不論是誰的都好、最好能是萩原的或者是兩人一起的,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提出賠償,而不是自己損失了一件外套還什麼都沒能得到。
角度和力度是見到人後才需要考慮分析的事,繼續想該說的話——
和萩原相處太久,她已經有點沒把握該怎麼開口了。細細想來,從警校見面到一課再會,她隻起到一個打招呼和“麻煩你了”的作用,找話題的似乎都是萩原研二。
為難啊,還是說表現得更熟稔些讓萩原研二警惕心拉滿,反過來變成試探她?
這未免太被動了……還是聊穿衣打扮吧,衣服髒了總要去買,路上再聊到天氣和新聞。
真是難搞啊,這家夥。
糾結好一會就是這樣的結果,她有些郁悶。放下撐得有些酸痛的手,睜開眼睛,無精打采。
不知道什麼時候,服務員小姐已經把冬季限定草莓蛋糕端上來了。今年在原來的限定款上加了芝士,上代眼饞好幾天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做過很多努力,萩原是那難搞的百分之十,到警視廳樓下後再結合實際情況最後思考一次。
毫不用心地在心底說句“我開動了”,上代伸手去拿近在咫尺的叉子,對面卻突兀地響起了“唉——”的一聲驚歎。
她不會投入到忘記時間,此時聲音的主人不應該在這裡。
她猛地擡起頭,萩原研二撐着臉坐在對面,認真地盯着她。對上視線後,他還頗具風情地歪頭微笑。
“嗯,這回應該沒錯了——你好啊,這位小姐,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您。”萩原研二笑,“我看您好像是一個人?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聊聊嗎?權當打發下午的時間。”
……萩原這家夥,出外勤的借口來避開認識的一課成員的方式就是提前下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