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河,以九重阙神樹為源頭,流經人界,最後彙入臨煞淵的通貫三界的河流,向來是曆代兵家必争之地。
初夏時節,驕陽當空。擎華坐在河岸邊認真鑽研借來的人界初一地理課本,不時用電話手表查找生字讀音。
晚月在她旁邊自顧自打扇子,擎華忽然扯了扯她問:“晚月,一個門字再加一個,這個怎麼說,”她比劃着在虛空裡寫下來,又說,“再加一個欠字念什麼?”
“你認真的?九重阙的阙字你都不認識?”晚月摘下臉上的墨鏡,驚愕地瞪擎華一眼,用力扇着扇子說,“太陽這麼大,我們到底是來賽龍舟的還是曬龍舟的?”
“還好我帶了防曬霜。”栖川在晚月手上擠一點,“不過這個好像不防水,待會兒劃船的時候可能還是要被曬。”
“怕什麼?這時的太陽還不算辣的,”簾明站在折疊凳上極目遠眺,“常勒她們什麼時候來啊,不會是怕了吧?”
栖川掏出手機問:“要我打個電話問磷彙嗎?”
“不許打,”簾明猛地從凳子上跳下來,一把奪過栖川的手機,“我是勉為其難讓你加入的,要不是你不來晚月前輩就不來,我才不讓你加入我們的龍舟隊呢。”
“看出來了吧,簾明不歡迎你,”晚月把栖川拉起來,輕車熟路地打起退堂鼓,“我們回家去,别在這曬太陽。”
“不行啊晚月前輩,魔族都挑釁到九重阙頭上來了,你怎麼能坐視不理?”簾明一閃身擋在這兩人面前,急得直跳腳,“栖川你也不能帶走,我還要靠她幫我劃槳。”
“那你就換個好一點的态度,是你求我們加入你的龍舟隊,不是我們除了在這裡幹曬太陽就無處可去,”晚月白她一眼,歎息道,“說什麼魔族挑釁九重阙,明明是你跟常勒打賭比賽龍舟,結果人緣不行湊不齊一船人吧?”
簾明無言以對,攥着拳頭直發抖,栖川對晚月小聲說:“少說兩句,你戳到她的痛點了,”她拉住簾明道,“沒關系的,碧血閣的事阿婆在管,我很有空幫忙。”
“不行,這是尊嚴問題,尊嚴!”簾明甩開她大吼道,“就算不是為了那五千塊的獎金,我不能輸給魔族!”
她喊得驚天動地,晚月思考道:“可栖川也是魔族,你借魔族打魔族,這樣算是卡bug嗎?”
“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簾明扭頭看栖川,“反正你不能走,事成之後獎金我跟你和晚月前輩對半分。”
擎華清清嗓子,簾明趕忙改口道:“我們四個分。”
“你也好意思要錢啊,隻不過是船上喊加油的,”晚月鄙夷道,“搞不好你還會加重龍舟的重量導緻拖慢速度。”
“哎呀,加我一個有什麼不好,”擎華收起手裡的課本,一本正經地反駁她,“再說了,常勒那邊不也是韻影和磷彙兩個船員嘛,我們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
“對,韻影弱不禁風的,可以忽略不計。”簾明立即看到勝利的曙光,“我們赢定了,慶功宴要開在哪裡好呢?”
簾明話音未落,突然刮起的疾風中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哈哈哈,年輕人不要高興得太早。”
剛才還晃眼睛的陽光被一艘巨輪擋去,陰影跟随船身前移而爬到衆人面前,船上的常勒迎風大笑,自以為得志。
“好大的陣仗,看來砸了不少錢。”晚月拍了拍呆住的簾明,“這樣花哨的東西肯定不實用,不必怕她。”
“此言差矣,我常勒可是要成為海賊王的女人,”常勒驕傲地一揚手,磷彙湊上來對她耳語幾句,她立即改口道,“河賊王的女人!當然要有稱得上我身份的裝備。”
“可是常勒,這麼大這麼重的船隻靠我們兩個人,怎麼可能和她們比速度啊?”磷彙擔憂地趴在船舷邊往下看,踢兩腳歪在旁邊的韻影道,“韻影你别睡了,快起來。”
沒想到現實如她所料,韻影果真在拖後腿,簾明跳起來喊:“連磷彙都看出來了,我勸你趁早認輸!”
“身為河賊王,不用在意這些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問題,”常勒欲蓋彌彰地揮揮手,扯着脖子跟岸上的簾明叫嚣道,“連你們也可以忽略不計,趕緊叫裁判喊開始吧。”
實在是盛氣淩人,比賽還沒開始就自大成這樣,決不能讓她得勝。簾明等人罵罵咧咧地上船,接通天音的電話。
站在終點作為裁判的天音終于等來音訊,興奮道:“你們終于來找我了,就我一個人待在下遊真的無聊啊。”
簾明沖電話裡喊道:“我們準備好了。”
“偉大的常勒船長也準備好了,”常勒高聲道,“而且我三秒前就準備完畢,隻是沒說出來,比你們快!”
“好幼稚……”磷彙心累得擡不起船槳,抓起睡倒的韻影大力搖晃,“韻影你快醒醒,比賽要開始了。”
“好吧,那現在我宣布,比賽開,”衆人嚴陣以待,天音在關鍵時刻打個噴嚏,才說,“開始。”
擎華坐在船頭扯着嗓子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做得好擎華前輩,就這麼叫下去,我們跟着你的号令劃,”簾明使勁劃槳,正想回頭查看常勒有沒有追上,卻看見晚月把手往水裡伸,“晚月前輩,你在幹什麼?”
“摸魚啊,”晚月理直氣壯,伸手往水裡一撈,還真就有條鯉魚在她手裡撲騰,“哇,紅鯉魚。”
“不是說好來比賽的嗎!”簾明急得大叫,轉頭對栖川道,“栖川,現在隻能靠我們了,千萬不能懈怠知道嗎?”
“好,”栖川邊劃槳邊回頭看,“常勒她們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