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維護到十點,晚月沒有别的事做。
九重阙裡工作雖多,但很少有人敢麻煩她,最過分的一次是天音提前到崗,讓遲到的晚月幫忙帶份早點。
晚月仙君一向不好說話,就算是最好的朋友請她,也要學諸葛亮請示三次才肯出山。天音隔着電話點頭哈腰地求晚月給她帶飯,晚月遲到近半個小時才來,睡衣拖鞋出現在天問宮外,進了辦公室從抽屜裡翻出毯子再睡一覺。
她從臨煞淵趕回來後,随便和栖川講了幾句就睡了。大半夜擎華猛敲她家房門,尖叫着要晚月放她進去。擎華收到了碧血閣的回信,蒙刹已經跟她約好了開戰地點,讓她一定準時,否則就要把擎華的宣戰信昭告天下。
“幫幫我嘛,你一到場,那些烏合之衆肯定會被你吓跑的。”擎華牽着晚月的袖子,眼睛東瞟西瞟觀察房間,“你昨天準備帶去約會的大鐵錘呢?帶那個去絕對威風。”
晚月推開窗戶,把擎華從五樓陽台丢到樓下的垃圾桶裡。擎華锲而不舍地爬上來,再次狂敲晚月家房門。
禁不住擎華的噪音威脅,晚月怕鄰居投訴,隻好勉強應下她的要求。晚月嚴肅聲明,她隻是去看熱鬧,要是擎華真的要被魔族殺了,她才肯出手救她一條小命。
聽說晚月要去碧血閣删郵件,擎華就停下了招兵買馬的工作,誰知晚月郵件沒删成,而擎華手裡半個能上場的人都沒有。她不想别人知道她沖動之下闖下大禍,就隻能來求晚月。隻要晚月在場,大概能穩住一些局勢。
天音跟來看戲,不時幫擎華跟晚月傳幾句話。她騰雲翻到晚月身邊,道:“不好了,魔族這回是鐵了心讨個說法。”
“是嗎?她們要打多久?”晚月無所事事地躺在地上,舉着手機看時間頭也不回,“要是能在一個小時之内把氣撒完就好了,到時遊戲就會正常開服,我就不會無聊了。”
“擎華讓我告訴你,那個來叫闆的領頭人不是挾槊,是個生面孔。”天音看上去挺興奮,把晚月從地上拖起來說,“你可以放心幫忙了,那些人絕不是你的對手。”
晚月躺回去:“我不會動手,除非發生命案。”
“你怎麼這麼犟呢?”天音輕輕踹她一腳,晚月翻個身側過去睡,天音就繞到她面前,“别怪我現在才告訴你,擎華手裡那個大屏幕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的,要是你看着她被打,她就播放前幾年你跟我們一起去KTV的視頻。”
晚月登時放下手機翻身坐起,天音面不改色地補充道:“還是你和我們合唱《吉祥三寶》的珍貴錄像。”
晚月深吸一口氣:“叫擎華過來,我先熱身。”
天音應一聲,馬不停蹄地跑下去傳信了。晚月半天不肯現身,那群魔族眼看即将耐心耗盡,見天音回來傳話,擎華樂得跟什麼似的,當場把手中顯示屏丢給天音讓她替着,聽話地跑到晚月身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打完這巴掌就算熱身完畢,晚月二話不說當空躍下,精準地一腳捅穿天音手裡的顯示屏。在彌散的煙塵裡,她擡頭看向面前的魔族:“你們誰要跟我——”
栖川扭頭看向蒙刹。天音指着栖川道:“就是那個人,蒙刹說她是新任魔尊,早就看不慣我們九重阙的作風了。”
晚月站在那裡,栖川連看都不敢看,隻能盯着站在身邊的蒙刹,心虛地說:“阿婆,你辨出來她是誰了嗎?”
蒙刹的表情跟鎖定了似的,僵硬地回敬栖川一個震撼的眼神。栖川閉眼思考兩秒,半個字沒留奪路而逃。
相較于栖川的心虛逃避,晚月顯得穩定鎮靜許多。她一眼就認出蒙刹旁邊的那個魔族是栖川,見栖川慌忙逃竄,高喊一聲“站住”,随即便飛身追過去。
兩人身影消失在群峰層巒之間,聚集的魔族衆人和擎華天音隻能舉目遠送。蒙刹将手搭在系在腰間的長刀上,她真正想借今日之事引出的人并沒有現身。
像栖川那樣的人不适合身居高位,當初蒙刹向她提出接任的邀請時,兩人隻是各取所需,蒙刹需要命硬能自動擋下刺殺的人,栖川需要能讓她吃飽飯的容身之所。
讓栖川長久待在這個位置上,不光是栖川覺得累,蒙刹也覺得累。要是那個挾槊能因為這場臨煞淵和九重阙的小規模戰事現身,那是再合适不過。隻可惜擎華沒能搖來數量可觀的軍隊,連帶着挾槊都不出現了。
蒙刹望向栖川逃竄的方向,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不知道那個晚月腳力如何,栖川以前在黑煤山與炎龍作戰,常年鍛煉下來身法敏捷,不出意外的話是能甩掉的。
意外就出現于此。栖川拿出溜龍的速度來,卻依然沒能順利甩掉晚月。她跑得太快,晚月又窮追不舍,兩人一路追逃已到了臨煞淵邊界,再往前就是魔族勢力範圍了。
栖川一個緊急刹車,猛地回身将玉箫擋在身前,待到晚月追至不遠處,才大聲說:“停停停,就追到這裡吧。”
聽出來了,的确是昨夜陪她去碧血閣的那個人。看那架勢像是不會再逃,晚月放慢腳步,便停在距離栖川十米開外的地方,冷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新上任的魔尊。”
她的神色不怎麼驚詫,反倒是栖川更難以自控,握緊手中玉箫,說:“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是九重阙的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