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晚月提出來臨煞淵,栖川一開始是拒絕的。
首先,她懷疑晚月是九重阙的人。其次,她覺得晚月這麼恨魔族,萬一知道她是魔族一定會大發雷霆。最後,栖川有點怕她,要是被她發現可能會被打死。
當然,最重要的是晚月誇下海口要暴打魔尊。
當場拒絕可能也會被打死,所以栖川還是答應了。幸好她腦子轉得快,晚月甫一開口就想好了應對方式,提前知會蒙刹兩人一起把碧血閣裡可疑的地方都收拾了,否則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就答應讓晚月過來。
不過就剛才她一直護着栖川的舉動,應該是沒發現什麼。栖川趴在門邊看着阿花跑過去,心有餘悸地轉頭看向晚月,關切地問:“姐姐,你沒事吧?”
武器被狗叼走,晚月還處于茫然狀态。聽見栖川跟她說話,她飛快整理好情緒,擡頭說:“沒事。我們趁那隻狗不在速戰速決,趕緊去魔尊的房間把郵件删了。”
那把鋤頭随她飛升,與她心意相連,隻要有心召喚,它就會隔空飛過來,人鋤分離十米自動報警,不怕找不到。最關鍵的問題是栖川怕見血,不能當着她的面弄出血腥事件,這筆賬就先記着,日後再跟那隻狗算。
狗不懂數學,不會算賬。但晚月會。
晚月還沒站起來,就發現如今身處的這個房間有些不對勁。臨煞淵接近地心,熱度比神界人界高出許多,碧血閣自然不例外。但進了這間房間後溫度就陡然冷下來了,那摳門魔尊連燈都不開,恐怕也不會開空調吧?
一陣幾不可聞的摩擦聲傳入耳中,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貼着地面爬過來。晚月不知道在哪裡開燈,舉起手機照亮,隻見一條渾身覆着鱗片的巨蛇停在兩人身後,傲然吐着信子,居高臨下地觀察着無端闖入的外人。
地毯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晚月猜想地毯下很有可能還有這條巨蛇餘下的身體。晚月下意識擡手準備往它腦門上劈,栖川急忙按下她的手,跑到巨蛇面前對着它打幾個手勢,它便挪動幾下,安分縮回牆角了。
将一場未發生的争鬥巧妙化解的栖川長出一口氣,蒙刹忘記栓狗,自己跟無頭蒼蠅似的拖着人家跑進來,真是越慌越容易出錯。她重新拉上晚月要走,晚月卻還坐在原地,問:“你為什麼看起來跟它很熟?”
她話中所指,正是屋裡那條牙齒有半個人那麼高的蛇。栖川繼續瞎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是蛇佬腔。”
晚月怔了怔,又問:“還真有這種東西啊?”
栖川點頭如搗蒜:“住在臨煞淵附近的人都要學,滿二十歲還沒過蛇語六級的人全家都會擡不起頭的。”
這時候懶得管她的話真不真了,晚月抓着門把手站起來,跟在栖川身後出了門。剛才逃竄得慌亂來不及看路,也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就隻能跟着栖川走。
魔族之人皆為紅瞳,是三界皆知的事情。這個栖川住在靠近臨煞淵的地方,是典型的魔族長相,還能面不改色地和長相可怖的蛇說話。這樣的人說自己和魔族沒有一點關系,就算是大傻子擎華也不會信的。
魔族向來與九重阙不共戴天,九重阙的主要戰力晚月更是惡名在外。接連的意外使晚月心中蒙上一層疑慮,不禁開始提防栖川是刻意把自己引入險境。
作為一個智力健全的人,栖川不用看地圖也能記起機關設置在哪裡。她避開地上那塊看上去并無異常的地磚,扭頭提醒晚月:“姐姐,這個是機關,不要踩。”
晚月應一聲,照着她的提示躲避機關。
這個人甚至對碧血閣裡的構造如此熟悉。碧血閣可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前任魔尊失蹤,對于新上任的小魔尊就應該加以更多保護,可今夜在碧血閣裡,晚月唯一能見到的活人就是栖川。
如果前幾個月的聊天是為了鋪墊今夜的殺局,那這個人的心思未免太深沉了。晚月想了想,應該說,聊幾個月就為了把人騙過來殺,這個人未免太閑了。
不管怎麼樣,隻要不驚動傳說中的挾槊,以晚月的身法大概率是能順利脫身的。晚月不覺得自己會葬身于此,就算被人發現,她也有九重阙的外交豁免權。
隻是眼前這個人……晚月正盤算着,栖川忽然驚叫一聲,快速躲到她身後。晚月擡頭往前看去,走廊盡頭竟站着個手持長刀的人影,面容蒼老,不怒自威。
栖川小聲說:“那好像是長老蒙刹,怎麼辦?”
吓成這樣,難道也是裝的?晚月強壓下心頭不安,看着那道模糊身影揚聲問:“你是魔族長老蒙刹?”
蒙刹也不遮掩,直白答道:“沒錯。”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好了今晚不插手嗎?栖川咬牙切齒,躲在晚月背後瘋狂給蒙刹遞眼神,蒙刹愣是跟沒看見似的,擡手喚出一群傀儡:“什麼無名鼠輩竟敢擅闖碧血閣,今天就讓我試試你的斤兩!”
不是吧,這就要開打了?栖川吓得夠嗆,趕緊快速對晚月道:“蒙刹最擅長召喚傀儡幹擾對手,制造混亂伺機而動悄悄搞偷襲,你千萬要小心她捅冷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