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藍色布料最終被王慕凝繡上了漂亮的花鳥、鴛鴦,做成了一隻荷包,在内側縫上了自己的名字。為了配對,她還找了塊粉色的布料做了一隻一模一樣的,親自教吳銘把他的名字縫上去。
吳銘很不滿意,說繡的太醜了,要練練再重新繡,王慕凝卻很開心,笑道:“不,這是阿銘哥哥人生中繡的第一個字,我要好好保存!”吳銘隻能無奈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此後王慕凝當真每天都帶着那隻荷包,寶貝的很。然而也許她在吳銘面前比較放松,有一次跟吳銘進山打獵,不小心掉了也不知道,回了家才發現荷包不見了。她有些懊惱,吳銘柔聲地安慰她說沒事,目送她進了家門,然後自己返回山裡找了一夜,在天蒙蒙亮時在一片樹葉下找到了它。吳銘想着下次見面再還給她……
可是沒有下次了。那個愛笑愛鬧,聰明機靈的姑娘再也沒來過他的小屋,再也不曾踏進過這片山林。
吳銘費盡了所有心思去找,沒有半點消息,曾朝夕相處的人仿佛憑空消失。此後一年,吳銘從各處收集消息得知又有兩名女子失蹤,且報官之後都沒有任何回音,他才開始懷疑錢景昌。
直到在後山發現了那具碎屍,他知道機會來了。
……
“……阿凝屍首已不可尋,煩請溫大人和陸大人把她的衣物及兩隻荷包同我葬在一起,二位恩情在下必當牢記于心。”
我觀花月皆無情,朝慕煙雲夜思凝。煙雲逢曦轉瞬散,惟願凝珠久伴君。阿凝,我為你報了仇。你在那邊孤單麼?無妨,我這便來尋你。
吳銘的小包袱裡還有一個觸感細膩柔軟的東西。溫楚拎起來看了看,是一張仿造臉皮,眉目間依稀能看出來陸瑾的樣子。
“太可憐了……”于墨已經帶了些許哭腔,憤憤不平道,“錢初可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想了想,于墨還是有一點非常好奇,“吳銘從何得知那碎屍便是王小姐?”
默了幾秒,陸瑾道:“那碎屍,不一定是王小姐。”
“啊?”于墨沒反應過來,吸了吸鼻涕,“怎麼又不是她了?”
“是與不是重要麼。”溫楚嗓音溫潤,眸光定定地看着牆邊吳銘蒼白的臉,“他知道了王慕凝為誰所害,被碎屍的是王慕凝還是那被化屍的其中一人是王慕凝,又有什麼區别。”
說悲傷談不上,惋惜倒還是有一點的。吳銘的葬禮是王才良主動提出舉辦的。王家夫婦收拾了一下,把王慕凝生前喜歡的小玩意、生前在意的東西都随着吳銘一起放到了棺材裡。
王才良歎了口氣,很是自咎:“怪我們,太看重那些所謂的名聲禮節了。”
“是啊,讓她以為我們會幹涉這樁婚事。”王夫人眼眶發紅,揪着帕子道:“凝兒從小乖順,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其實我們對她的婚事沒那麼高的要求的,要是她能開口跟我們說,兩個孩子早點成親,就不會有此災禍了……”
拿掉了那張人皮面具,溫楚把吳銘的包裹交給了王才良,道:“這是吳銘留給你們的,說是送給小公子做禮物了。”
除了人皮面具、兩封血書和兩隻荷包,包裹裡所剩的就是一些鈔票和地契,那是吳銘打獵十五年來積攢的所有積蓄。
王夫人止不住地哭。
如果沒有這飛來橫禍,吳銘會拿着這些積蓄,在城裡置辦一套寬敞幹淨的宅子,風風光光地迎娶王慕凝過門。
如今卻隻能歎一句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