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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如煙霧般清淺、黑白交織的咒力突然湧現,将伏黑惠從頭到腳包裹起來。他瞳孔一縮,正要喊出五條悟的名字,就被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的男人拉住手臂,瞬間跌入了一個寬闊而堅實的懷抱。
伏黑惠感受着身後熟悉的溫度,安下心來,放任自己在一陣眩暈中失去了意識。
似乎隻過了很短的時間,伏黑惠的意識順着黑暗中的星星點點,鑽過一個狹窄的孔洞,緊接着便重新恢複了知覺。
他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床上,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他的眼皮上。窗外,風聲、樹枝的摩擦聲與鳥鳴聲混在一起,似乎和平時一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
隻除了一點——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熾熱到幾乎能将他灼傷。
“……悟?”
伏黑惠像是剛睡醒一般,慢半拍地睜開眼睛。然而,那道視線以及視線的主人已經消失不見,仿佛隻是一個錯覺。
伏黑惠蹙了蹙眉,卻沒有想太多,從床上坐起身,轉而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熟悉的擺設告訴他,這裡正是他在高專的宿舍。床頭櫃上放着他的手機,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時間——2022年2月14日。
他和悟是在去年萬聖節受到的襲擊,這樣算來,竟然已經過去四個多月了。
他有些焦急地打開咒術APP查看近期公告和備檔文件,翻到企圖鬧事的禅院直哉被真希前輩揍得鼻青臉腫的照片時輕嗤一聲,翻到枷場姐妹被關進封印室時抿了抿唇,翻到關于獄門疆和時之器的研究報告時歎了口氣,翻到真希前輩和乙骨前輩齊齊被調回咒協總部時勾起唇角……翻得越多,他的神情就越放松。
到最後,他不得不感歎悟的先見之明。隻要将權力合理分配,建立完善的管理制度,大家就會自覺維護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規則。更何況在改革中損失最大、最不安定的那部分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和他們腐朽的思想一起入土。剩下的幾乎都是新規則的受益者,不可能逆行倒施,毀掉現在難得的安穩日子。
正如悟所說,即使他們不在,咒協也會在正确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這是人心所向的必然。
收起手機,伏黑惠又拿起同樣放在床頭櫃上的時之器。
先前拿到的那個,他在離開之前已經交還給了上個世界的五條悟,而這個顯然是他所在世界的時之器。不知為何,這樣珍貴的咒具沒有被妥善安置在忌庫,反而放在了他身邊。
等下問一問高專的人吧。
他把疑問暫時擱置一旁,沒有深究,将時之器放進影子,又取出藏在深處的一對耳釘。
之前使用的是三年前自己的身體,考慮到三年前他和五條悟并沒有戴着耳釘回來,因此他們換回了最初的衣服,并抹去了一切痕迹,包括用反轉術式補上了耳洞。
伏黑惠站在落地鏡前,鏡中映出的是一個十九歲的青年,周身線條流暢,腰腹緊實,脫離了成長期的單薄之後,體态上俨然已經初具成年人的性感。
他微微偏頭,注視着右耳上的藍寶石耳釘,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緊張。
打理好自己,換上制服,伏黑惠打開門,向通過“絲”感知到的位置走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都不在,放着自己一個人從宿舍裡醒來,但不管怎樣,他還是想早點見到悟,尤其是在那人大概率仍被封印在獄門疆裡的情況下。
令他意外的是,門外竟然有人。那人背對着他,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狗卷前輩?”
狗卷棘聽到聲音便立刻轉過頭,白發紫眸的青年對他微微一笑,和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别。
的确,四個月的時間無論怎麼看都算不上久,沒有變化才是正常的,雖然覺得對方的态度有些平淡,但伏黑惠也沒有多想。
但下一秒,伏黑惠就知道自己結論下早了。
“喲,伏黑,去偷瞄轉校生?聽說是個超級大帥哥哦!走走走,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教學樓的天台。”狗卷棘故作神秘地說。
“!!!狗卷前輩,你怎麼……你不是隻能說‘飯團語’嗎?”伏黑惠有些猶豫地說。
“伏黑,你在說什麼?‘飯團語’又是什麼?”狗卷棘疑惑地歪頭看他,“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不是你給我發消息說,你昨天請假了,沒看到轉校生,讓我今天帶你去悄悄看一眼嗎?”
“我指的是你的咒言——”伏黑惠一時語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轉校生就算了,狗卷前輩怎麼像是對術式完全不知情?
“咒言?那是什麼?新的超能力設定?”狗卷棘說得相當自然,“不打算繼續用式神使的設定了?好了,這些先不提,總之,再不去就晚了,快到上課的時間了。”
伏黑惠無法,隻能一邊繼續套話,一邊跟着他往天台走去。
他們路過了體育館。體育館的大門大敞着,館内,虎杖悠仁、東堂葵、秤金次正在籃球場玩三人籃球。
小小的籃球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暴力,在三個人高馬大的青年的争搶間險些被擠爆,被拍扁在地面的時候幾乎成了一個圓盤,全憑着過硬的質量和一點堅強,挺到了現在。
看來悠仁也順利回來了,但他怎麼……
“都快上課了,這群男生居然還在打球!怪不得次次成績墊底。”釘崎野薔薇挑剔道。
“東堂同學除外,他成績還是不錯的。”庵歌姬替東堂葵說了句公道話。
“我男朋友打球的樣子好有型喔!我不去上課了,你們先走吧。”星绮羅羅兩眼放光,朝兩位女伴擺擺手,一溜小跑進體育館,找了個位置坐下,看得津津有味。
釘崎野薔薇和庵歌姬對視一眼,聳聳肩,繼續往教學樓走去。
眼看兩人即将離開,伏黑惠連忙叫住她們,“釘崎,庵老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