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找回記憶,他們的靈魂才能從前世的身體中分離出來,回歸原處。否則,他們就會永遠留在這裡,在過去死亡的那一瞬間,現實裡的身體也會一同停止呼吸。”
虎杖悠仁安靜了片刻,很快便又樂觀起來,“按照夏油前輩說的,這次五條老師和伏黑一定能很快找回記憶,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獨自一人、以幽靈狀态孤獨生活了六年的夏油傑表示懷疑……但他沒有給年輕人潑冷水的習慣。
粉發少年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道,“上次夏油前輩說見過他們ki……kiss,”他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出那個詞,“是那六年裡發生的嗎?”
“是啊,我一共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一個湖邊,那是很早的時候了,後來他們在出雲的一個小城裡住了四年,又到處遊曆了一番才回到京都,第二次還要在那之後。”
*
原來不是找到村落就能得救,禅院惠到了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放哨的人就搖響了示警用的銅鈴,不多時,手持着各種農具的村民面帶警惕地将他們攔在村口,不論禅院惠怎麼解釋,都不允許他往前再邁一步。
“我的朋友昨天受傷了,他現在在發燒。”
半個時辰前,悟再次因高燒昏迷,這次症狀更加嚴重,他渾身的冷汗幾乎将他背後溻濕,失去意識後時不時呓語幾句旁人聽不懂的話,伴随着胸腔的震顫,先前克制的輕咳也轉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四肢均有輕微的抽搐現象……
昨夜已是僥幸,他不敢賭悟是否能熬過今日。
“你們兩個孩子怎麼會單獨流落在外?”一個穿着黑灰色夾襖的年輕男人狐疑地問,他大概二十上下,手上握着一把生鏽的鐮刀,站在村民的最前方。
“我們剛從拐賣孩子的壞人手裡逃出來,他是因為替我擋了一刀才會病成這樣。我隻是想找位醫師救一救他。”他誠懇道。
可是男人并未打消懷疑,又問,“你們怎麼找到的這裡?”
“我從遠處的山上看到了這個村子,然後背着他一路走過來的。”他回答。
“走了多長時間?”
“不清楚。不過我們出發的時候太陽還在東面,現在已經往西傾斜大半了。”
“你幾歲了?”
“九歲。”
“他呢?”
“六歲。”
“你一直背着他?”
“是的。”
“那可真是了不起。”男人的态度軟化了下來,可他身後的另一個秃頭男人并不滿意。
“山下,你小子給我讓開!”
他的年紀應該比山下(問話的年輕男人)大上不少,一邊說着,一邊毫不客氣地用粗糙厚實的手掌将他推到一邊。
山下被他推得一個踉跄,但沒說什麼,隻是默默退了幾步,站回到人群裡。
“臭小子,老子可沒山下那麼好騙!九歲的孩子能有力氣背着另一個走上四個時辰?這話拿去騙狗,狗都不信!”
他鄙夷地往後瞄了一眼,不待禅院惠解釋,就唾沫橫飛地繼續說:“還說什麼從山上看到,那座山裡可是有黑色的長毛怪物,上山的人全都有去無回!你小子倒是說說怎麼從那怪物口中逃出來的?
别以為自己年紀小,老子就不會罵你,小小年紀就是個撒謊精,呸!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怎麼說實話!”
他一把扯住禅院惠頭上的鬥篷,揮着拳頭朝他打去。
禅院惠自然不會乖乖被打,他快速抓住對方的手腕,在某處一個用力,對方的手指便不自覺松開,他趁機閃身到男人身後,防止他再攻擊過來。
在這番拉扯中,罩在他們頭頂的鬥篷被掀開了,在場的村民們驚恐地看着他背上的孩子——一個白色頭發的孩子!
“啊啊啊啊!是妖怪啊——”
“肯定是雪山上的妖怪!叫什麼來着?對!雪女!就是雪女!雪女妖怪來了!”
“誰去叫巫女大人過來!快去啊!”
“快跑!他一定也是妖怪!”
“等一下!我們不是妖怪!”禅院惠徒勞地伸出手,眼看着村民跑掉,沒有人願意聽他半句解釋。
周圍突然空得可怕,走在寂靜的雪原上也好,走在無人的山間也好,他都沒有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就好像世界上隻剩下他和悟兩個人……
“叮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打破了惠的低落,一位年邁的老婦人穿着規整的巫女服飾,步履和緩地走到他的面前,她的手腕腳腕處均系着銀鈴,舉手投足間俱是叮當作響的悅耳響動。
她滿臉都是慈祥的皺紋,眼裡卻像少女般黑白分明,細細在他們身上打量過後,她招呼一旁暗中窺探的村民們過來幫忙,“不用擔心,他們不是妖怪。”
然後溫和地看向黑發男孩,“你們是誰?我能看到,你們身上有神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