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估計是這邊的地質特殊，岩石的成分同其他地方差别較大，”惠習慣性地帶了幾分探究的口吻，“單憑這一點來講也确實稱得上是驚喜。”

“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反而要失望了。”悟雙手環胸，臉上是不在意的模樣。

但惠早已熟知他各種小動作代表的含義，現在明顯是在期待了，他擡手掩去唇角的笑意，“那就一起去看看——曲樂城到底是一座怎樣的城。”

城門口的武士面相敦厚，年齡三十上下，在查看過他們的房契後便笑着表示歡迎，“歡迎兩位來我們曲樂城定居，我敢說，我們曲樂城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座城，沒有之一！”

他豪爽地拍着胸脯打包票，語言神色間滿是驕傲，“不論是風土人情，還是文化氛圍，我們曲樂城稱第二，就沒城敢稱第一！特别是我們的城主灰原大人！”

他眼眶發紅，臉上多了幾分狂熱之色，“灰原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城主！”

他說得斬釘截鐵，語氣不帶半分遲疑，周圍路過的當地人也紛紛應和道，“沒錯，灰原大人是最好的！”“我永遠相信灰原大人！”“灰原大人就是我們的神！”

五條悟才不會附和他們，他輕嗤一聲，“這裡還能比得過平安京？”

武士并沒有介意他的嗤笑，他平靜地看着，普通的棕色眼睛裡散發着堅毅的光芒，“我就是從平安京搬過來的。

這是一座讓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城池，相信您二位很快就會明白了。明天就是豐神祭，請二位拭目以待吧。”

“豐神祭是什麼？”禅院惠微微蹙眉，不能怪他敏感，很多咒靈的反複出現同那些慘絕人寰的祭祀脫不開關系。

武士搖了搖頭，“為了慶祝豐收，也為了慰問大家一年來的辛勞，是我們曲樂城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之一。至于具體的内容——”

他和其他人默契地對視一笑，“明天你們就會知道了，就當作是一個驚喜吧。”

*

“又是‘驚喜’，”進了城，悟的不爽幾乎化為實質，“什麼嘛，個個都是這副吊人胃口的模樣，大人就是喜歡故作玄虛！要我說，那個灰原城主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

惠神色有些凝重，“能被城民如此信賴的人，要麼真的是個好人，要麼就是個十分擅長玩弄人心的騙子。”

城中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大抵是為了準備迎接節日，來往的行人臉上都帶着笑意。

他們尋問了幾個路人，就輕輕松松找到了宅子的位置，但一旦試圖打聽明日祭祀的詳情，他們便露出了如出一轍的神秘微笑……

也不知道五條家的人到底怎麼想的，宅子不偏不倚就在城主府正對面，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地用金粉寫着“五條府”三個大字，和對面的“城主府”遙相呼應。

宅子的大小自然不能同族地相比，但也有前後兩個院落，總共四間屋舍。

眼見天色漸晚，禅院惠決定先把主屋打掃出來，明天再收拾其他屋子。

在他忙碌期間，五條悟站在主屋的大廳門口，神情愈發嚴肅。

“怎麼了？”惠問道。

“惠，你覺不覺得這座城……很奇怪？”他不确定地問。

“哪裡？你是指豐神祭？”惠也嚴肅起來。

“不，不是那個。我想問的是，進城這麼長時間，你有注意到咒靈嗎？”

惠開始回想，語氣帶了遲疑，“我沒太注意……好像都是蠅頭一類的低級咒靈？”

白發少年點了點頭，“根據惠之前的了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有強大的詛咒或咒物，對其他咒靈起到了威懾的作用，沒有咒靈敢靠近這裡……但能影響一座城這麼大範圍的詛咒或咒物，實在令人難以想象，聽都沒聽說過。”他認真分析道。

“沒錯。我的六眼也沒有發現類似的存在，”悟肯定他的話，“還有其他可能嗎？”

“另一種的可能性隻會更低，”他自嘲地笑笑，“也有可能是普通人産生的負面情緒太少了，不足以形成高級咒靈……等等，你的意思難道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惠，”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這座城裡普通人洩漏出來的咒力淡得就像一縷輕煙，仿佛随時都能被風吹散。”

天邊，夕陽輕輕投入地平線的懷中，隻剩餘晖戀戀不舍地停留在原地。

就在這時，隔壁院子裡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筝聲，這聲音像是某種約定俗成的訊号，很快便如同傳染一般讓整座城都沸騰起來，混亂而不嘈雜。

各式各樣的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音色不同，曲調各異，卻帶着如出一轍的悲涼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