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平安京可是咒術師巡察密度和頻率最高的地方,不可能随随便便漏掉特級咒胎。
但如果是從低級起就将氣息封印……除非巡察的咒術師也有和我一樣的六眼,否則不可能發現異常。”
“但是那個咒術師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培養特級咒靈?”禅院惠無法理解。
“不會是想要創造另一個兩面宿傩吧?”五條悟差點兒被自己的猜測逗笑,卻見禅院惠神色認真地思考這種可能。
“我開玩笑的。這種方法不确定性太多了,誰能肯定低級咒靈一定能長到特級?又怎麼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更何況還不知道三年前的特級到底是不是這樣養出來的。”
門外。
“悟大人,惠大人。”平京子伏在鋤頭的背上,她已經從癫狂中恢複清醒的意識,“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今日受了驚吓,先回去休息了,由我代表他們恭送二位,這是謝禮,感謝大人們願意出手,又一次救下了我們的性命。”
她示意石頭奉上一盒約摸有十兩的銀子。
禅院惠本想婉拒,五條悟卻上前一步,随手接了過來,拿起一顆上下颠着把玩。
于是,他将到嘴邊的拒絕咽了下去,重新開口道,“咒靈的咒力對普通人的身體傷害很大,注意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我們這就離開了。”
“悟大人!惠大人!”平京子的話攔住了他們往門外走的腳步,“你們如何看待我身上發生的事?”
禅院惠轉過身,同那雙因為浸潤在苦海中變得麻木空洞的棕色眼眸對上視線,他看到了,在她眼底的深處仍有洪流奔湧不息。
他翠色的眼裡一如七年前堅定,“害人者人恒害之,殺人者人恒殺之。
以利己之名構陷他人者,損于名譽;
以虛僞無恥得意為榮者,毀于信義;
以剝削壓迫奴役他人者,死于怨恨;
以财富權勢肆意妄為者,終将自食惡果。
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他笃定說,“過不了多久,她的報應就要到了。”
平京子多年的委屈終于找到了出口,父母對家族的妥協、表姐長年不斷的欺壓、無法向外人傾訴的憎恨,唯二願意關心自己的人地位低微,給不了自己任何幫助。
她強忍淚水,聲音裡帶着哭腔,“聽說你們給了父親大人三個建議,能告訴我是什麼嗎?”
禅院惠明白了她的意圖,歎了口氣對她重複道:“一,保持原狀,也許某一天你就突然想開了,但可能性很低;
二,反抗家族,不計一切代價讓罪有應得之人受到懲罰,這應該是你最期望的,但結果難料;
三,遠遠躲開,離開這個隻會給你帶來傷痛的地方,遠離那些隻會傷害你的人,但這樣治标不治本,隻是拖延罷了。”
“他選了什麼?”平京子聲音顫抖,心裡已經預料到了答案。
“……他說會送你離開平安京,找一個安靜怡人、風景秀麗的地方,安排你療養。”
酸澀的淚水最終還是溢出了她自以為早就幹涸的眼眶。
離開了平家,五條悟重新坐回馬鞍上,夕陽的餘晖落在他身上,将白色的裙子染成了金色,奪目又耀眼,正如他這個人本身。
“人類是複雜而矛盾的生物。
她的父親一面愛着錦繡前程,一面愛着自己的女兒,他因女兒受到的傷害感到痛苦,也暗喜由此獲得的便利,所以他決不會選擇第二個選項。”
“但平京子不會滿意這個結果。”禅院惠說。
“是的。希望她能同冬日裡的寒梅一般。”他将視線投向遙遠的天際,“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公道可言,想要公道,那就自己親手争出個公道來!”
*
夜晚,沉默地同父母一起用過晚食,平京子回到自己房間,被侍女扶到床上躺下,怎料卻被靠裡側床鋪下面的什麼東西硌到,她的心髒在一瞬間劇烈跳動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等侍女離開,果然從被子裡翻出了一個眼熟的盒子。
顫抖着手打開盒子,裡面裝着的是她給他們的那些銀子,隻是這些銀子已經被捏成了栩栩如生的梅花模樣。
她不禁莞爾,久違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他是怎麼做到的?”
對着窗邊的月光,她欣賞着掌心精緻小巧的銀色梅花,輕撫過每一片花瓣的弧度,仿佛還能嗅到它散發芬芳——
突然,一個人影利落地從窗戶翻了進來,在看清她雪白發色的瞬間,平京子停下了快要出口的尖叫。
白色頭發、紅色眼眸的少女在柔和的月光下朝她伸出手,“你就是悟大人說的平京子?我是五條梅,悟大人的表妹,接下來請多指教了。”
*觀影
“無聊,”夏油傑看着狀似圓滿落幕的戲碼刻意地打了個哈欠。
“真是一群虛僞的猴子。”
但他的心裡也暗暗提高了警惕,為什麼會有咒術師想要培養出特級咒靈?
說起來叫禅院惠的少年有點兒眼熟,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