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處想他的思緒就越亂,化作成層層解不開的結,一思一慮之間,惡念已悄然滋生……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和媽媽絕對不會賣掉我,他們今天早上還說京子是他們最寶貴的小公主殿下。”仍然是那個怯生生的孩子,但她的聲音裡也帶了哭腔。
“啧!”五條悟不爽地咂舌,“你們的腦子都是擺設嗎?好好想想,來到這裡之前都發生了什麼事?明明是被‘0元購’了!真是一群笨蛋!”
真是讓人看不過去啊。就算真的是被賣過來的,難道就要乖乖接受嗎?
被安排、被驅使、被支配的人生,他早就已經受夠了。
被罵作“笨蛋”之一的禅院惠感到一陣無語,比起其他孩子,這個白頭發的膽子倒是大得很,也沒有那麼好騙。
“0元購是什麼?”被好奇心轉移了注意力,棕衣女孩兒詢問道。
欸?0元購不就是——欸?是什麼意思來着?
禅院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似乎迷迷糊糊忘了不少事。
“笨蛋!聽好了,0元購就是——”白發男孩微微頓了一下,“就是‘白給’的意思!對,就是‘白給’的意思!”
什麼嘛,明明你自己也不知道!禅院惠更無語了。
擔心這群家夥又要問白給是什麼意思,五條悟連忙繼續往下說:“昨天上午的時候,有個長得賊眉鼠眼的老妖婆突然攔住我,說從來沒見過像我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簡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可愛,非要塞給我一顆糖。
不得不說,那老妖婆人不怎樣,眼光還不錯。”
“……”
真敢說啊。禅院惠再次嘴角抽搐,他仔細觀察黑漆漆的人影,怎麼也看不出來他口中說的“天底下第一可愛”的影子。
他又試圖回想有光線時看到的……好吧,那時他根本沒心思看别人的長相,再加上光線有限,自然沒看清他的臉。
“我想起來了,我也是我也是,不過是遇到一個很和藹很慈祥的老奶奶,她說我是她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子。”這是棕衣服。
“我也是……但我是男孩子。”這是木次郎。
“我、我也是。”這是粉衣服。
“所以說啊,”五條悟鄙夷地在黑暗中指指點點,“那個糖裡有迷藥,吃了就會睡着。你們是不是都吃了?”
“是啊。”“是的。”“糖很好吃。”響起一片應和聲。
“……等一下,”禅院惠語氣狐疑,“你怎麼知道糖裡有迷藥?”
“當然是看出來的,我一眼就發現了。”他得意地說。
“所以,你明知道糖裡有迷藥,還把糖吃掉了?”禅院惠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迷惑操作?
“我好久沒吃過糖了,有糖不吃,我又不傻。”他回答得很是輕快。
主動選擇被迷暈就為了吃一顆糖?就這還不傻?
說起來,這裡隻有他是在家裡被打暈的啊。
“這不重要!”五條悟小手一揮,“現在來談談吧,要是還想回家,你們接下來就要聽我的。”
棕衣服、木次郎、粉衣服,三個孩子連連稱是。
“叫我悟大人!”
“是!悟大人!”
“你,是叫惠吧?你過來坐在我旁邊。”五條悟理所當然地命令道。
禅院惠略一思索,便決定和他合作,能這麼有底氣地指揮别人,他必然已經有了對策。
走過去在他身側站定,他試探着問,“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名叫悟的孩子拽了拽他的褲子,示意他坐下來。
禅院惠有分寸地同他保持一段距離坐下,但他立刻貼了上來,不等他反應過來遠離,就感覺到有一雙柔軟的、屬于孩童的手抓住了他的一隻手,然後略帶涼意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上寫着什麼。
“放心,隻要你聽我的,我肯定把你們一起救出去。”
現、在、這、裡、有、幾、個、孩、子?
為什麼要這樣隐蔽地交流?惠感受着掌心傳來的輕微癢意,一點點辨認出文字。
“我知道了。”他嘴上答道,指尖卻在對方手心裡寫了個“六”字。
“惠,我是最早在這裡的,所以你也要叫我悟大人。”
不、對。
禅院惠識别出文字,隻覺得困惑更甚,是哪裡不對?
“不要,我的年齡明明比你大,我今年九歲了。”嘴裡随便敷衍着。
隻、有、五、個、孩、子。
“都說了,我是最早在這裡的,先來的就是老大!”
你、來、之、前、四、個。
多、了、一、個。
等他寫完所有的字,讀懂了最後一句話的禅院惠整個人頓時心底一涼,刹那間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