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渾身緊繃。

在小世界裡，溫修慎這個年長者，非常喜歡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喊他“阿霁”，後來這個稱呼也曾經夾雜着情/欲的潮濕氣息萦繞在裴霁耳邊。

溫修慎沒有擡頭，無框眼鏡下睫毛纖長，隐約能看見一點桃紅色的眼睛。

他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讨論天氣：

“隻有吃飽的人才願意跟别人分享食物，你明白嗎？”

裴霁：“……”

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堪浮上心頭。

他冷淡地看着溫修慎：“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或許你們魅魔可以和别人共享伴侶，但是我沒有同時擁有多個伴侶的習慣。”

溫修慎颔首：“乖孩子。”

裴霁：“……”

小世界裡的溫修慎看起來有二十八九歲，自己隻有十幾歲，溫修慎用那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就算了，現在他們看起來年齡明明相仿，溫修慎卻還是那樣跟自己說話。

一股長輩味。

溫修慎把藥方遞給裴霁：“既然沒有同時擁有多個伴侶的習慣，就跟那隻狼還有那條蛇斷了。”

裴霁接過藥方，沉默不語。

黑化值沒有清零，他怎麼斷。

溫修慎耐心道：“隻有我有這個立場說這種話，阿霁，我們結過婚的。”

裴霁站起身，不想和他多話：

“我有分寸。”

至少溫修慎的情緒比較穩定，不會和烏圖一樣……

【叮——】

裴霁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系統提示音響了：

【怪物“魅魔”黑化值升高10%，剩餘90%，請宿主繼續努力！】

不是，什麼？

裴霁震驚回頭，看見溫修慎正坐在椅子上，神色無比平靜地看着他，眼神甚至還有些溫和。

就這樣平靜又溫和的，漲了10%黑化值。

天塌了。

裴霁決定撤回剛剛對烏圖的拉踩，還是烏圖那種好懂的狼比較好辦。

溫修慎甚至對裴霁淺淺笑了一下：

“快去藥房拿藥吧，我們還會見面的。”

他說完，叫了下一個病人的号。

裴霁宛如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門診。

溫修慎說“還會再見面”，那就等再見面了再哄吧。

裴霁燒得頭重腳輕，突然覺得活着也沒那麼重要。

盡人事聽天命，像溫修慎這種情緒起伏大又喜怒不形于色的，黑化值非要漲到一百他也沒辦法。

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

*

兩天過去，裴霁的身體已經大好了。

他兩天沒有去《七殺》的劇組，擔心耽誤進度，連趕往拍攝地的路上都在認真地溫習劇本。

剛到拍攝地，裴霁就被林導叫了過去。

林導笑呵呵道：“小裴啊，今天上午都是桃李的戲，你先跟着我們的專業指導老師學一下各種手術器械的使用方法。”

裴霁訝然：“之前談好的法醫老師不是出差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導擺擺手：“反正甯知善這個角色剛畢業的時候是外科醫生，我們就從醫院請了一個。”

裴霁心中彌漫開一股不祥的預感：“……醫院？”

林導還沒來得及說話，裴霁肩膀上倏地一重。

他緩緩回過頭，看見溫修慎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便裝，桃紅色的眼瞳比在醫院時還要亮上幾分。

“你好。”

溫修慎落在他肩膀上的手通過單薄的衣服傳來灼人的熱意：

“我就是你的……指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