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穿戴的衣飾,站立在宋璟跟前,還重新整理了一番,對宋璟直接拱手道:“多謝方才宋小官人出手相救,想來是我心下激動,腳下不曾注意,便跌入水中了。要不是宋小官人,那些沒用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撈我呢。”
上官轶這一番話說出來,身後的衆人皆驚。又見上官轶态度如此,分明是沒有将宋璟當做普通的粉面姘頭,其中有人想起方才之言,便心下顫顫。惶惶不敢言。也不知曉上官轶聽了多少。
這上官轶此時哪裡還管他們,眼中心中也隻有宋璟了。忙招呼宋璟坐下,左一句宋小官人,右一句宋小官人,喊得極為親切熱情。說是為了答謝,要給宋璟送去什麼東西,聽得周圍的人一陣眼紅。
别的人,上官轶事一概不管了。宋璟又是保持緘默,隻聽上官轶說話。
上官轶也隻管一股腦說些自己的話了,他說道:“不知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官人,我之前在這長京,從未見過你。想來這長京還沒有我不認得的人。那麼就是從外來的了。不知什麼時候來的長京,可遊玩這長京了?長京我熟悉得很,你要是不熟悉,叫我帶你就是。你想去哪裡遊玩,有我定讓你能夠好玩一些。”
上官轶才如此說了這些,突然那邊傳來一聲驚叫。煩擾得上官轶皺着眉往那邊看去。隻見一人的臉上已然開始爬上了飛蟲,圍繞着他飛轉不停。上官轶不耐煩道:“不過是飛蟲,有什麼好叫喚的。都說蓋好糖糕就是了,沒蓋好就少在那叫喚。”
宋璟還是頭一次見這飛蟲,還真是一股腦往那人身上飛去,都是黑色小小的飛蟲,從腿部爬上去,又爬到人的臉上。怪不得之前觀宣讓他及時蓋好,原來是這般模樣的。
确實是駭人得很。
那人被上官轶訓斥了一番,不再說話。隻吩咐身旁的仆人,将這飛蟲抓起來。于是一陣喧鬧,上官轶忍無可忍,又轉頭對那邊說道:“到外面去,省得飛到我們身上來。”
于是這人又不得不到外面去了,宋璟見他灰溜溜出去,心下好笑,面對上官轶的此時,臉上的笑便也遮掩不住,比方才更為燦爛明豔,讓轉頭回去的上官轶先是怔愣了一下,又笑着說道:“什麼事情如此好笑?”
倒是不等宋璟說些什麼,他又開始說一大堆話了,宋璟簡直沒有下口搭話的時候。不消片刻,又有人進來,喊了一聲:“衙内。衙内。”
上官轶轉頭又皺眉道:“到底何事煩我?”又見來人急急忙忙,于是便又說道:“這是怎麼了。慌忙成這副樣子。”
仆人說道:“小侯爺邀您上船喝酒去。”
上官轶說道:“小侯爺?哪位小侯爺?”仔細想了想,又說道:“你說是沈小侯爺?不是前去江嶺去了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确實一段時間沒見了,我與他平日關系一般,怎麼的現在還邀請我去吃酒?便說我忙着呢,方才落了水,身體不适,不便應邀。”
說罷又轉頭要對宋璟說些什麼,外間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怎麼的,一段時間沒見了。倒是與小衙内生分了?”宋璟擡眸看去,見外間走來一人。原來真是沈聿禮。
沒想到自己出門一趟,竟然還能遇見他,還真是熱鬧。這般想着,那沈聿禮瞧見他了,還對他一笑,說道:“原來小璟郎君也在,前幾日見你還帶有幾分病弱之氣,今日便好些了。也替小郎君高興。”
這話出來,不僅是上官轶,周圍的人也才知曉,原來這宋小官人還和沈聿禮是舊識。宋璟站起來,對沈聿禮要行禮問候,沈聿禮就直接上前來,扶住宋璟的手臂笑着說道:“怎麼的,才幾日不見,小璟也是生分了?”
上官轶瞧了瞧宋璟,又瞧了瞧沈聿禮。他倒是沒站起來,就坐在兩人中間,兩人都看了一眼,随後說道:“你們倆認識?”
沈聿禮隻是臉上帶笑,隻說道:“今日一連能遇二位舊識,實乃幸事。這不得到我的舫去,吃兩口熱酒?也可暖一暖衙内的身,驅散方才所感的嚴寒。”
上官轶又瞧一瞧宋璟,瞧一眼沈聿禮。他本無意想去,隻是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倒是讓他好奇。更何況還未問出宋璟的身家,便站起來說道:“那好吧。便上你那去,吃上兩口去。”
于是這般,宋璟又跟着他們去了。他想着原本一個上官轶,倒是應付起來輕松些,還沒想着脫身之法趕緊離去。沒想到還來一個沈聿禮,多了一個沈聿禮,還得多一個應付的人。不禁覺得有些怠倦了,還不如就坐在那小舟上,繼續賞月觀荷才是最閑适的。
隻是今日不知怎麼的,還能遇上上官轶不說,這沈聿禮也是遇上了。兩位身份都不低,隻得跟着去了。比起上官轶的這舫,沈聿禮所在這畫舫,倒是顯得古雅一些,不見絲毫奢靡。往裡間進去,倒也是寬敞得很,軟毯細綢,樣樣不少。才進入裡去,就嗅聞一股冷香拂面而來,清清冷冷,宛若含混夏日夜風一般,似乎也蘊藏幾分蓮香。實在好聞。即便是宋璟,也不禁好奇到底是什麼香。
沈聿禮邀請兩人落座,讓仆人熱酒端茶,倒是對宋璟關切道:“怎麼今日你一人出來?你二哥哥呢?或是钰哥兒呢。”
宋璟說道:“二哥哥和與钰哥兒都沒有下學,我隻是待得有些煩悶了,想要出來遊玩一會兒。又知落安湖美名,便異常好奇。”
沈聿禮說道:“你自己一人來,還是危險。”
宋璟說道:“我不是一人來的。我還帶了一個小厮。叫觀宣。方才小侯爺應該瞧見了。”
“一個小厮也不行。應當帶兩個侍衛才好。如今你也住在周府,想要兩個侍衛,也不會苛責你的。你大膽一些就好,不必如此拘謹。我瞧着钰哥兒是極為喜歡你的,言哥兒呢,也是喜歡你的。”
聽聞沈聿禮這番話,宋璟不禁想道:“小侯爺,你這是哪裡看出來周宥言喜歡我的。我還覺得他恨不得将我踹得遠遠的才是。”
不過卻也是要回應沈聿禮,隻是沒說什麼話,默然地低下頭來,點了點頭。
沈聿禮笑着說道:“不是訓斥你,不必難過。到底是我的話說重了。”
“沒有,小侯爺不必如此說。”
被忽視了許久的上官轶終于忍無可忍說了一句道:“所以酒在哪呢?不是說來吃酒麼?”